宋知意只给他留了一个后脑勺，顾南风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下了床。

他拿手机给李乐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证据送过去邺城那边，亲自送过去。

宋知意还没睡，听到他的电话，她这些天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我已经让李秘把证据送过去了，你可以放心了。”

他挂了电话，看着床上宋知意的背影，开口说了一句。

顾南风知道她没睡，宋知意了解他，他诚然也是了解她的。

宋知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大概是今天太累了，也大概是不想跟顾南风争吵，她躺着躺着真的就睡过去了。

可她睡得很不好，半梦半醒间，宋知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开口求他帮帮她，可他什么都没说，只留给她一个绝情的眼神和背影，下一秒她就被人拖走了。

宋知意惊醒过来，怔怔地看着跟前的黑暗，一旁的顾南风也醒了：“做噩梦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只觉得那股恨意直直地冲上来：“顾南风，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恨你！”

她是真的恨他，恨得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想要看他生不如死了。

可她却又斗不过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说完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崩溃了，连日来压着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她曲起双腿将自己的头紧紧地埋进双膝之间。

顾南风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伸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面，却被她抬手打开了：“你不要碰我！”

那哭腔中的坚决让他的手一顿，顾南风没再碰她。

他偏头看着她，没有任何灯光的房间里面，他甚至看不清楚宋知意的脸色表情，他只能看到她的肩膀好像是在发抖。

她埋头在双膝之间，一下下地抽泣着。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知意，她温柔善良、大方可人，在他的跟前好像永远都是笑意盈盈，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她都是笑着的，然后告诉他说，没关系，她能解决。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歇斯底里的时候，那一场大火之前，她就在酒宴里面敲碎了一个高跟杯想要跟他同归于尽，可那时候的人太多了，她势单力薄，被人拦了下来。

后来她失忆了，再后来她回来了，说要报复他。

她对他恶言相向，最狠的时候也就就是让他滚。

她不再对着他温柔了，见到他就浑身是刺。

可他知道，这是他该受着的。

顾南风怎么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深夜，她会突然之间说恨他，言辞凿凿，咬牙切齿的。

可她说完之后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抱着自己哭，他想抱她，想安慰她，想说对不起，可却全都输在了她的脆弱中。

漫漫长夜，大概所有人都以为顾南风和宋知意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时隔多年终于走到一起。

可是只有顾南风知道，这大概只是另外一个悲剧的开始。

可尽管知道，他也还是松不了手，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的人。

宋知意没哭多久就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之后，她抬手开了夜灯，起身下床进了浴室里面洗了一把脸。

出来的时候，顾南风没再床上了。

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在不在，她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