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见礼完毕,却突然间有些哑然。
郑芝龙感觉自己便是有如那初见梦中情人的少年男儿一般,一股子热血涌上头,直想将这李吖子拥入怀里。
李吖子却是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腌臜汉子,便是一身水师将军的官袍穿在身上,却不见多大的官威,反而是身上那股子任侠四海的大盗头子气息颇重。
心下不喜的李吖子拱手道:“郑大当家的此番来的比原定的要晚了一些,我李吖子手下伤亡便要大了一些,不知道郑大当家的能给个什么说法?”
被李吖子一番话惊醒过来的郑芝龙心忖道,若是老子给你赔付,那须得是自己家的东西,又如何能不心疼?以后你进了门,不还得骂老子败家?
若是用大明的东西么?反正东西是朝廷的,人情落在自己头上,这波生意不亏,说不定这娇滴滴的小娘子佩服俺老郑大方,就此动了心呢?
打定主意的郑芝龙当下豪爽地拱手道:“李大当家的放心,俺郑芝龙一定给你个交待。”
见叫吖子不说话,只是明显地在等着自己开口,郑芝龙沉吟一番,开口道:“郑某愿以五百两纹银相酬,外加大明水师战船一艘,便是李大当家脚下这艘一般模板的,还有这李瘸子老巢中的一半儿金银珠宝,如何?”
李吖子原本只是想着要点儿赔偿,却不曾想郑芝龙这般大方,竟然连水师的战舰都敢往外送。
李吖子好奇地道:“郑大当家的果然豪爽。只是这水师战舰,又如何能送得出来?只怕每一艘都是要报备的吧?”
郑芝龙早将李吖子看成了自己房中之中,再加上左右的都是亲信,因此倒也不瞒着李吖子,小声道:“李大当家的放心。郑某一口吐沫一个钉,自然不会食言。这战舰到时候便报个战损沉了,李大当家的再把它重新刷一遍漆,又有谁会知道?”
李吖子闻言,心中冷笑不止。
早就听说官场黑暗,想不到这郑芝龙才当了多久的官兵,就学会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以后还是得离这些人远一些才是。
如果郑芝龙知道李吖子心中所想,肯定要大叫冤枉的。
把水师的战艘报战损,别的不说,光是水师衙门还福建巡抚熊灿那一关就不好过,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要上下打点多少。
如果不是自己想着待一朝一日能纳了这李吖子,这些东西早晚是自己的,哪怕是现在就与李吖子翻脸不认账,他郑芝龙也断然不会许下这些东西。
见李吖子默认了自己的提议,郑芝龙心中大喜,只道是这李吖子也是中意自己,这才默认了自己提出来的这些条件。
郑芝龙当即便拱手道:“既然如此,李大当家的何不陪郑某上岸,见一见锦衣卫提督许显纯许大人?”
李吖子虽然瞧不起郑芝龙这般作派,但是对于久闻大名的厂卫,却也是感兴趣的很,再加上心中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女儿心思,当下便拱手道:“也好。”
等郑芝龙与李吖子来到许显纯所在海滩上的时候,许显纯明显等候二人多时了。
郑芝龙赶忙快走两步,弯腰作揖道:“下官郑芝龙,见过提督大人。”
许显纯闻言便伸手虚扶一把,呵呵笑道:“郑大人与本督同朝为官,乃是共同为圣天子效命,又何须如此见怪?”
郑芝龙就势直起了身,对许显纯介绍道:“好教提督大人得知,这位便是海上一阵风,李吖子李大当家的。”
许显纯闻言,却是不等李吖子给自己施礼,便先对李吖子拱拱手道:“李大当家气概不输男儿,实在是如秦老将军一般的巾帼英雄。”
被许显纯这么一说,李吖子也是赶忙施礼,方才那股子操刀砍人的豪迈也不知道被丢在哪儿了,拱手道:“提督大人过奖了,草民愧不敢当。”
许显纯呵呵笑道:“李大当家的又何必客气?”
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接着道:“如今天色已晚,李大当家的若是信得过许某,不如一同到城里歇息,明日咱们再好好商议一番?”
一直陪在李吖子身边的侍女灵儿却突然小声对李吖子道:“大当家的?”
见侍女开口,许显纯便一副恍然的样子道:“若李大当家的不放心,也尽管留在自己的船上歇息便是,许某明日再来。”
李吖子却是颇感意外。
往日里只听说厂卫如何跋扈,如何泯灭人性,如今看来,倒也不尽如此?
咬了咬牙,暗自思索了一番的李吖子便拱手道:“一切依提督大人,草民无不遵命。”
许显纯见那侍女仍然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眼中却满是掩饰不住的焦虑——若是常人倒也罢了,在自己前面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孔子门前读春秋么?
若自己真有心灭了这李吖子,还需要先诱到城里?光是此地在岸上的那些蒙古骑兵,也足够把他李吖子加上郑芝龙一起灭上个十回八回了。
暗自好笑的许显纯呵呵一笑,对李吖子道:“李大当家的这侍女不错,忠心可嘉。李大当家的,请。”
等回到了上海县的县城之中,赶走了半夜赶来伺候的上海县知县,命人安排好了郑芝龙与李吖子等人休息,又把李瘸子和吴天德分开关押好,交由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校尉共同看守之后,许显纯这才去休息。
直到第二天,许显纯才再一次召见了郑芝龙与李吖子。
看着梳洗过后一身素衣打扮的李吖子,虽然不施眉黛,却自别有一般风情万种。
许显纯等郑芝龙与李吖子行过礼后,便对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许某此番前来,陛下命许某整顿一番这些海上的大盗。”
见许显纯如此开门见山,又望向了自己,李吖子却是银牙暗咬。
这他娘的,整顿一番,到底如何整顿?纵然自己心底的那些女儿家小心思在,却也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许显纯见李吖子默然不语,知道她心中在顾虑些什么,便哈哈笑了一声道:“李大当家的不必忧虑,这其实是个好消息。”
见李吖子一双杏眼好奇地望向自己,许显纯再次向北拱手道:“陛下吩咐许某整顿一番海上,却不是要尽数剿灭,也不是要一味地招安,否则,许某又何至于大费周章地请李大当家的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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