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刺史府。 袁绍端坐在主位上,满脸带笑。 就在几年前,他刚刚从洛阳逃离,被迫来到此,还需要仰人鼻息,而现在这里的一切,甚至是整个冀州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如今回首看去,竟然就像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般。 许褚、典韦站在他的身后。 而在下方。 荀谌、许攸、逢纪、辛毗、颜良、丑、赵云等这些原本就追随在袁绍左右的谋士、武将与沮授、郭图、审配、辛评、鞠义、张郃、高览这些最新投奔袁绍的谋士武将分列而立。 此番,袁绍能拿下冀州这里的不少人都是出了力的。 但是若论功劳最大的当然是献计的许褚了。 只是碍于许褚如今的身份还需要保密,是以袁绍不能当众感谢。 “主公,此番能够得到冀州,可喜可贺啊!” 许攸一只手轻捻胡须,站了出来拱手道。 郭图也站出来道:“冀州富饶,人口稠密,物产丰富,粮草众多。” “此乃成龙之地,唯有主公这般英雄才配得上冀州。”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目光之中那满满的不屑。 随后,逢纪、审配、辛评也都站出来纷纷祝贺。 虽然只是简单的祝贺,但是不知道为何气氛却变得非常奇怪。 这几位谋士不过刚刚碰面,就已经火药味儿十足了。 荀谌、沮授、辛毗见了都不禁暗暗摇头。 当初,只是几个人的时候,他们都能争斗地不亦乐乎。 更别说现在都聚在一起了。 看来以后可要热闹了。 袁绍见状却是嘴角微扬。 他并非不知道手下谋士之间会有争斗。 但是他却从来不组织,反而乐见其成。 原因也很简单。 其一是他个人所好。 看见这些平日里目高于顶的谋士在为了他的宠信而争斗,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其二便是为了制衡。 作为一方诸侯。 他要统率各种势力,又要防止某一方势力太过于强大。 唯有几方势力之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的时候,对他才是最为有利的。 是以,这种势力之间彼此争斗的情况正符合他的心意。 许褚站在袁绍的身后。 经历的事情越多,见过的事情越多,懂得的事情也就越多。 但是,他却依旧有一些不解。 这些先生分明都是为了袁绍效力,为何非要去争一时之长短。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袁绍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番讲话。 随后便是论功行赏。 如今冀州已经拿了下来。 袁绍从一个小小的渤海太守一跃成为了冀州刺史。 这些跟随在袁绍身边的谋士、武将们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诸多谋臣、武将,只要是参与在其中建立了一些功勋的都得到了奖赏。 甚至,就连沮授、张郃、高览这些降者也得到了优待。 许褚当然也不例外,得到了重赏。 虽然许褚向来对名利看得不重,但是能得到赏赐,心底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说完了这些,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将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 公孙瓒。 当初是袁绍主动写了信给公孙瓒,力邀公孙瓒共分冀州。 而现在,袁绍一人独得冀州,公孙瓒却徒劳无功。 以公孙瓒的脾气,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就在今日,我得到了幽州公孙瓒传来的信件。” 袁绍从案牍上拿起一封信件来,缓缓道:“公孙瓒在这信件上说,要我按照之前的约定,将已经占据的半数冀州让出。” “你们说,我该如何啊?” 许攸第一个站了出来笑道:“笑话!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冀州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岂有还给他一半的道理。” 最新投奔袁绍的辛评也道:“主公,那公孙瓒定时将您当成是韩馥那等懦弱无能之人了。” “依在下看来,我们便不给,看看他公孙瓒敢怎么样!” 逢纪、审配也表达赞同。
袁绍见状微微颔首。 这四位先生所言确实合乎他的心意。 他已经得了冀州,怎么可能再让出去。 更别说,他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根本没有将半数冀州让给公孙瓒的打算。 然而就在他下决策之前,却忽然想起了点什么。 他看着沮授。 这位昔日韩馥麾下的首席谋士。 据说智谋超群,可是十分地了不得。 “沮授先生,对此你怎么看。” 沮授对着袁绍拱了拱手,然后道:“主公,冀州是决计不可让的。” “不过,那公孙瓒此番徒劳无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主公应该尽早做好对策才是。” 听到这话,袁绍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沮授所说确实是个问题。 “沮授先生此言有理。” “昔日一十八路诸侯盟军聚义之时,那公孙瓒便是其中势力最为强大的诸侯之一。” “近段时间,我虽实力大涨,但不过刚刚拿下冀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整顿。” “恐怕无法尽全力与公孙瓒一战。” 他抬起眼睛,看着下方的众人,“关于此,你们可有什么对策?” 话音刚落,颜良便站了出来双手抱拳道:“主公,公孙瓒匹夫而已,又有何惧!” “给末将两万兵马,定可不辱使命,击退公孙瓒!” 丑也紧随其后,“主公,派我去吧。” “末将定可将公孙瓒的项上人头带回来,献给主公!” 紧跟着,张郃、高览等人也都纷纷站出来请战。 袁绍大笑,“好!” “有诸位将军在,我袁绍何惧他公孙瓒!” 不过,虽然明面上这么说,袁绍内心的凝重却丝毫没有减缓。 这些将军的话听上去好听,振奋士气。 但是实际上根本不足以解决任何问题。 说白了就是不行就打。 可是…… 以冀州目前的情况来看实在是不适合与他人,尤其是公孙瓒这样厉害的人物开战啊。 袁绍的内心细细地思忖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仲康,你怎么看?” 许褚心中一愣。 他可没想到袁绍会在这个时候叫到他。 毕竟在这之前,他献计或者与袁绍讨论都是在私下里,当众则是一次也没有。 其他人也有些诧异。 许褚? 那是什么人? 论个人勇武,在猛将如云的冀州军中可稳居前三。 但是论智谋么……就有些不够看了。 为何袁绍会专程去问许褚。 还有一些人则是幸灾乐祸,想看看许褚会出什么丑。 然而,他们却失望了。 因为他们在许褚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惊慌、不知所措。 反而是十分地沉重、淡定。 许褚淡淡地道:“主公,在俺看来,若是公孙瓒想打,那就打便是了!” 这种随大流的答案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其他的人也没多想,只以为像许褚这样的莽夫说出这样的话来,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袁绍的眼中确实微不可见地闪过了几分不一样的神色。 他不知道,许褚是真的这样想的。 还是不愿意当众暴露自己的身份。 反正,他是一点没看出来。 许褚看上去堪称是滴水不漏,没有任何的破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许褚的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好在之前许霄可以嘱咐过一定要淡定、稳重,他才能强忍着没有暴露。 至于说的那句话,则完全是信口胡诌,照着颜良、丑他们的话来了一遍罢了。 好在掩盖过去了。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待到袁绍这里的事情忙完了,许褚一路回来了袁绍刚刚赏赐给他的府邸里。 “小弟!小弟!” 刚一进门,许褚就直接扯着嗓子大喊。 听到声音的许霄缓缓走了出来,貂蝉也走出来相迎。 <
r> 何太后却依旧在房中,没有出来。 不知道为何,这段时间以来何太后身体状况不太好,总是身体过分劳累,嗓子哑了这么久也没好。 只是面色比起之前却更加红润、有光泽了。 真的是很怪的病。 “大哥,你回来了!” 许霄笑着打招呼。 貂蝉半低着头,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奴家去给公子看茶。” 说着便暂时退下了。 许霄、许褚则在院子里的一张小方桌前相对而坐。 许褚兴致勃勃地给许霄讲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袁绍如何厚待了他之类。 许霄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这过程之中,貂蝉来送了一壶茶水,然后便退下了。 府上的人向来都知道。 当许霄、许褚两人谈话的时候向来都不喜欢有人旁听的。 作为司徒王允的义女,她很早就知道了一个道理。 很多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的。 “小弟,你说那些先生他们究竟在正争些什么?” 许褚有些疑惑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许霄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过多地解释。 因为,对于像许褚这般人对于这种问题是很难解释得通的。 人都有私欲。 所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为了权力,为了名誉,为了财富…… 能够引起争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许褚则截然不同。 许褚活得简单而又纯粹。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极少会隐藏内心的想法。 虽然也有私欲,但也极易满足,且十分重情。 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十分少见的。 与他谈这些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他又怎么能理解。 但是许霄还是道:“大哥,这些人为何要要争斗,你不必知道。” “你只要记住,在军中或者是主公的身边,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甚至对主公也是!” 这点至关重要。 以许褚的性格脾气最容易被人利用。 而在袁绍掌管冀州之后,麾下的势力将会变得更加繁复。 许褚作为袁绍身边的贴身近卫。 稍不注意就会为人所乘。 所以这些东西,许霄必须交代清楚,以免发生之后才追悔莫及。 “哦。” 许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抬起头来问道:“小弟,就连主公也要防备么?” “俺看来,就算主公先前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对俺却一直很好……” 许霄笑了笑道:“大哥你须知道,伴君如伴虎。” “在当今乱世,主公就与皇帝无异,如今主公还需要你,当然会对你好。” “但是若有一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主公还会如现在这般对你么?” “而且,权谋之术讲的可从来不是对错。” “随着主公的势力越来越大,不同派系之间的纷争将会愈演愈烈,极少有人能够免俗。” “便是主公也不能全凭自己心意做事。” “大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昂,俺记住了。” 许褚道。 在这个世上,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家小弟许霄。 既然许霄这么说,那他就听着便是了。 许霄又问道:“大哥,来到邺城之后,你可曾听说关于原冀州牧韩馥的消息?” “韩馥……俺倒是听说了一些。” “听说他整日在自己府上,等候着主公的传召,可是据俺所知主公从来都没有召见韩馥的意思。” “如今那韩馥的府邸已经完全败落,十分凄凉了。” 说到这里,许褚微微皱了皱眉,口中喃喃道:“主公曾答应韩馥,许他平安,一生富贵……” 许霄闻言神色平静。 韩馥会落得这般下场,正在他的意料之中。 自古成王败寇,要怪只能怪韩馥实在是太过天真竟然会蠢到相信袁绍的话。 而袁绍这么对韩馥则显得有些小气了。 若是换做刘
备或者曹操来的话定然不会如此。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许霄一个机会。 一个争夺冀州世家门阀的机会。 “大哥,若是有机会,你可去韩馥那里走上一趟,只是慰问即可。” “韩馥有所求,尽可能答应他。” “随后,你可将你见到的,听到的一切尽数告诉主公。” “听从主公之令行事即可。” “好。” 许褚一口答应了下来。 近来他手头的事情不少。 但是若要专程抽空去韩馥那里一趟的话,还是有这个时间的。 “小弟,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俺想问问你。” 许褚忽然道:“如今虽然已经拿下了冀州,但是幽州的公孙瓒却依旧在冀州边境虎视眈眈。” “小弟,你可有退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