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已枯,光秃秃的枝桠在空中纵横交错,时不时便有一群觅食的小麻雀在其间飞上飞下。
将士们拿着弓箭,潜伏在林中,试图射下几只,祭一下五脏庙,可那些小麻雀警惕性极高,人还未走近,已叽叽喳喳振翅高飞。
天气有些寒,方承天鼻子中呼出的气,立时化成一阵白雾,不断地在眼前飘飞。
有风吹过,又一阵烟雾飘来,带着浓浓的鱼肉香味,与他眼前的白雾融为一体。
方承天扭头瞧去,不远处有个偌大的湖泊,左骁骑卫众将士驻扎了湖边,生起了炊烟。
“方将军!”高士元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抱拳道,“末将已经点清,此战阵亡的兄弟一共六千三百九十八人,其中重骑营四十九人,骁骑营一千二百三十六人,原左骁骑卫……”
说着,他顿了顿,叹了一声,继续道:“阵亡的兄弟最多……”
方承天抬眼瞧着他,道:“多少?”
高士元抿了抿嘴,道:“五千一百一十三人!”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而且,两位偏将也战死了。”
方承天轻轻点了点头,沉默片刻,道:“攻城的步兵呢?”
高士元回道:“只剩六百多人了。”
方承天凝视远方,缓缓地道,“高大哥,等下用完早饭,你把兄弟们集合起来,我有话要对兄弟们说。”
“是!”高士元抱拳领命离去。
西风肃杀,大地萧条,众将士面容疲惫,身形挺直地列队站好,静静地望着高台上的方承天。
五千余人,站在湖泊前,黑压压的一大片。
“兄弟们!”方承天目光扫过台下诸将士,高声道,“昨日一战,咱们死伤惨重,许多兄弟长埋黄土,是他们为咱们挡下了敌人刀枪,是他们为咱们争取了逃命的机会……”
说着,他的眼圈便有些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咱们该不该感激他们?”
“该!”五千余人一直大呼,声音嘶哑,却依旧气势如虹。
方承天点了点头,大喝道:“拿酒来!”
高士元立即捧来一个大海碗,送到了方承天手上。
方承天举手海碗,背过身子,面向南方,深深一揖,缓缓将碗中的酒倒在地上,大声道:“兄弟们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众将士跟着深深一揖,齐声高呼:“兄弟们一路走好!”
不管是重骑营将士,还是骁骑营将士,又或者原骁骑卫将士,都一脸欣慰地望他们眼前这个年轻的将军。
尤其是那些步兵,看向方承天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方将军亲自带兵押后,保护他们,他们只怕全都会死在唐军追兵的屠刀之下。
这时,攻城步兵中站出一个魁梧大汉,单膝跪地,朝方承天一拜,大声说道:“方将军,请将我等收入您的帐下吧?!”
方承天刚回过身子,顿见那魁梧大汉身边,哗啦啦跪下去两三百人,齐声道:“我等必誓死效忠,以报将军活命之恩!”
他们就算商量好了一般,异口同声。
方承天伸手虚扶,正待开口请他们起身,忽然从原左骁骑卫队伍中走出数百个将士,哗啦啦跪倒一片,竟说起与义军步兵一样的话。
“求方将军将我等也收入您的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