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冽不得不承认沈叙白讨长辈开心的本事他这辈子都学不会,他想,周凛可能下辈子都都学不会,一顿饭沈叙白把周予安陪得很到位,好在沈叙白这家伙还有些酒量,再加上周予安本就心情不好,杯过后明显醉意已浓,沈静檀也是难得有个能够诉苦的人,逮着沈叙白说着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反反复复都是车轱辘话,沈叙白却听得很是认真。
周冽心想,这个沈叙白难道是要整把人灌醉那一出?他老爸的酒量他知道,怎么说呢,难度太大,没想到酒过几巡,沈叙白反而开始劝周予安少喝点儿,毕竟明天还有订婚宴需要他主持。
周予安心情大好,最后足足喝了半斤多白酒才尽兴,一顿饭后沈叙白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他知道平京军区每天晚上九点都会通过内线给周予安汇报晚巡情况,他突然一拍脑门,“对了,我下午在商场专门给周凛挑了几身礼服,不知道合不合适,明天订婚还是不要穿军装了,听说那楚家姑娘是小提琴手,郎才女貌都穿礼服应该更般配吧。”
沈静檀一听脸上笑容更甚,“还是小白心思缜密,我都没有想到,对,就穿礼服。”
周予安也点点头,周家本来就习惯低调行事,不想太过张扬,“嗯,挺好,让他试试,你们帮他选一件吧。”
周冽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两位封建家长还是着了沈叙白的道。
周予安手机振动,他看了看正是军区的电话,于是摆摆手先离席,沈静檀去厨房准备水果,沈叙白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几件礼服防尘袋,“小姑,让周冽先把礼服给周凛拿上去试试吧。”
“好,还有啊,小白,这几天周凛还是心里不乐意这门婚事,已经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为了周家明天的订婚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你帮小姑好好劝劝他。”沈静檀拉着沈叙白又叮嘱了几句,无非就是这个婚约和明天宾客的重要性。
沈叙白看着周冽已经拎着那几件礼服上了三楼,满口答应下来忽然间手中的手机开始振动,沈叙白接通,“什么?已经到了?门卫不让进?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叙白微叹一声,“小姑,我从安城那边托人弄了一些烟花和炮竹,想着明天周凛订婚,晚上找个地方热热闹闹放一下,刚司机说大院儿不让进,您看这”
沈静檀一听心里很是高兴,她最喜欢逢年过节放烟火,只是这次周凛订婚时间太仓促没有准备这些,没想到沈叙白想到了,“没事,我去处理,你让周凛门口那个小王先去门卫那里让司机把车开进来,我联系个房先暂放一下。”
沈叙白支走了门口的警卫员,一进门就看到已经穿着整齐静静等着他们的周凛。
“老周,我先看看你的伤。”沈叙白把礼服往桌上一扔走到周凛身边。
周凛没想到沈叙白会这么堂而皇之地来找他,“不是说好了让你在楼下接应嘛,你怎么进来了?”
“你小子还真的想跳楼不成?我知道你身姿矫健,可是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险,放心,外面我都安排妥当了。”沈叙白转身看向一旁的周冽,“你真的想好了?”
周冽二话不说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你快带我哥走,这边交给我。”
沈叙白点点头,“老周,你快脱了身上的衣服,换上周冽的,我带你走。”
周凛不知道沈叙白都在外面安排了什么,难道他真的能大摇大摆地出了这个门不成?没成想,沈叙白还真的用一招狸猫换太子就做到了,直到周凛和沈叙白一起坐在沈叙白的车上他才如释重负,现在,在三楼房间的是周冽,是自己的亲弟弟。
“走吧,放心,这边有周冽,明天订婚宴不会很难看,部队有紧急任务招你回去这个借口总比你跳楼和在订婚宴上拒婚这两个方案好多了,最起码在小姑和小姑父那里你以后也有回旋的余地,不会关系弄得太僵,回了安城你就该去滇南了,再回来时”沈叙白心里忽然有些沉重,滇南,那片和老挝、越南、缅北都接壤的土地,这半年已经冲突不断,地方军事力量都已经吃紧,现在周凛过去可以说危难重重。
此时的周凛穿着周冽的衣服,这一身潮牌棉服卫裤显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周冽,他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是周冽却对他说他愿意,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周冽所说的他愿意不光是帮他金蝉脱壳,还有其他的含义。
“走吧。”周凛知道军区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交接,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只是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和这个家决裂了。
折腾了昨天一晚再加今天一天,沈叙白也是累极了,好在周冽安排了司机开车,他也便放心地睡了起来,周凛坐在后座上,看着车子快速驶离平京市区,眼中的一切让他都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次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更不知道过一会儿的周家会乱成什么样,平京的天比安城更冷几分,路旁光秃秃的树干不断飞速后退着,周凛心中一片凄凉。
在出城的路上,周凛还是默默捏着一把汗,他怕在高速路口突然被截停,他怕周予安已经派人来找他,直到车子驶上高速,周凛知道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平京,周予安已经无法再拦下他们,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凌晨已过,周凛看着窗外车辆稀少的京西高速,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但是这一次却带着不同的感触,这是一种要和曾经的一切割裂的感觉,忽然间,车窗玻璃上已经沾染着几颗细碎的雪粒,落下,融化,消散,下雪了,周凛心底里的那份思念越来越重,向暖,他终于可以去堂堂正正地找向暖表明自己的心意,安城的天,一定是暖阳高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