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见她情绪吞吐,还时不时回头看向门外,似是有所顾虑。
她缓缓地重新坐下来,貌美无瑕的脸庞上,多了一丝温冷:“这里都是本宫和皇上的人,你想说什么,便说。”
苏问画闻言,便直截了当地道:“表姐可还记得您八岁那年,姑父酒后与周老将军戏言,将您与周陆离将军定亲的事?”
沉碧急了,出言提醒:“表小姐,娘娘如今贵为贵妃,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些。”
“我知道!我又不蠢,”苏问画反而呵斥一声,转而对沈定珠压低声音,“表姐定亲过后,第二日周老将军就仓促地派人来携礼道歉,还说了两个孩子的亲事不能如此马虎草率,所以才作罢。”
沈定珠抿着红唇,纤细柔嫩的手掌轻轻地搭在隆起的腹部前,一身珠光宝翠,更显美人姿色绝美。
“本宫记得这些事,你还是说重点吧。”她语气淡淡,眸光漆黑清醒。
沈定珠并不疑惑,为什么苏问画会知晓这么多,那是因为,当年两家传出戏言定亲的那会,苏问画正跟着她父亲苏大人,还有老郡公,一起借住沈府。
苏问画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跟祖父有关,得知表姐与周陆离将军定亲的消息以后,祖父派人去了周府,说表姐已经许了另外一位才华卓绝的男子,且那人正是不久前在沈府下榻休养过的人,姓齐,周老将军这才仓惶退亲。”
沉香渺渺,沈定珠水眸睁圆,颇为惊愕:“什么?”
苏问画没有撒谎,言辞恳切:“可是表姐应该也知道,祖父当年在京城中,出了名的飞嘴子,大家都说他一张嘴得罪半个朝廷,不然后来也不会被朝廷排挤,姑父只能拼尽全力为他谋一个老郡公的美名,送他去平邑养老。”
“所以,周老将军听到祖父那么说,虽不至于当真,但猜测沈府情况复杂,更不愿给自家添麻烦,才会急忙退亲,我猜,姑姑和姑父到现在应该也不知道这回事吧?”
岂止沈父沈母不知道!就连沈定珠都不清楚还有这回事。
苏问画说完,就站起身,想道谢,可又有些莫名的骄傲,她低声一叹:“表姐,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给我一个人情,我还您一个道义,这些是我知道的,皇上要想知道,一定比我容易。”
“以前我总想嫁权贵,人人都说我势力,但我现在才明白,与上位者谋情,绝不会有好下场,表姐您比我聪明,您一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离开了,沈定珠面色凝重,绣翠上来换茶盏,热雾飘散间,也模糊了美人稍显凌黑的黛眉水眸。
孕中不宜饮茶,她喝的是岑太医特调的药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草香。
“娘娘……”绣翠和沉碧试探着喊她。
沈定珠抬起乌黑的眼眸,看着门口和院子里站着的禁卫,那些都是萧琅炎的人,今天苏问画跟她谈论的内容,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传到萧琅炎耳中。
而苏问画说的这些事,应该不难查,萧琅炎想要知道,不难,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
沈定珠最为惊讶的,是老郡公竟然知道当初住在府上的那位公子姓齐,倘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么除夕夜那天,北梁国的使者站出来,说沈家曾搭救他们长胜王的二公子,未必是空穴来风!
“沉碧!”沈定珠顿时坐直身子,红唇低道,“你现在去向苏家带来的旧人打听,我八九岁那年,来府上暂住的客人,到底姓什么,谁推荐来的。”
沉碧连忙去了,绣翠去给她打下手,帮忙拖住苏氏族人。
沈定珠叫来侍卫统领,叫雷尘,是萧琅炎特派给她使唤的。
“娘娘有何吩咐?”雷尘长着一张泯然于众人的冷脸,唯有一双眼睛漆黑无比,透着绝对的冷静。
沈定珠颔首,声音轻慢:“本宫要你去审老郡公,问清楚,他口中说的姓齐的人,到底是谁,他又了解多少。”
“是。”雷尘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沈定珠再次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