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沈定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瑶光殿,她只知道自己在遥远殿求饶后睡着了。
模糊中,能感觉到萧琅炎湿热的爱吻落在她的眉心。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折腾她!
还是第二天回到瑶光宫的时候,才听沉碧说:“皇上说娘娘睡着了流口水,将衣襟弄脏了,后来娘娘回来的时候,还是皇上用龙袍裹着回来的,宫人们又到处说,娘娘实在是得宠!”
沈定珠气的胸上还疼。
她睡觉流口水?萧琅炎这个臭男人。
正月十三。
萧琅炎召见一些心腹大臣议事,且在前朝办宴,允许他们携带女眷。
孙清雅和孙夫人就在其中,宴席过后,她们二人得了萧琅炎特许,由宫人领着来后宫逛花园。
但萧琅炎特地交代,让孙夫人与孙清雅去拜见沈定珠。
孙夫人私底下跟女儿道:“皇上这么做,是不是想看看贵妃娘娘的意思?要是娘娘不喜,咱们还得马上离开?”
孙清雅不说话,好半天才点头:“应当是如此。”
孙夫人面色不虞,压低声音:“怎么这样?皇上对沈贵妃,宠的还有一个度吗?”
孙清雅让母亲不要乱说话,孙夫人心高气傲,她家老爷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自己的儿子也争气,故而她不愿意去拜见沈定珠。
孙清雅劝说不过,只能在见沈定珠的时候,为缺席的孙夫人找了一个借口。
“请娘娘见谅,臣女母亲方才在宴席上喝了点梅子酒,方才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经了风,顿觉头晕,臣女见她实在走不了路,就让母亲在沁心湖边的暖阁暂且休息了。”
孙清雅说着,抬眸悄悄地去打量沈定珠的表情。
彼时,瑶光宫内,花团锦簇,时值开春,天地尚且冰雪重重,而瑶光宫里却温暖如春,花香四溢,放眼看去,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摆在殿里供沈定珠把玩。
听说,萧琅炎特地命花匠们都多多上心,能抬到沈定珠面前的花,都必须是对孕象无害的。
孙清雅心中酸涩,她劝说自己不要嫉妒,可看见沈定珠这样的宠,她更有一些后怕的惶恐,只怕皇帝的眼中,也容不下别人了。
沈定珠关怀备至:“孙夫人无碍吧?需不需要本宫传令宫人,为令慈送去一碗醒酒汤?”
她今日穿着嫩黄色的衣裙,裙角绣的是明月祥云,纹路精致巧妙,一圈圈祥云拥簇着那一轮月亮,栩栩如生。
孙清雅再抬头看见沈定珠乌云发髻里,那与裙子互相映衬的发饰,是黄玉和黄宝石打造的月宫嫦娥,耳垂两边坠着小巧的黄玉兔。
萧琅炎的衣裳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太阳,而她竟是月亮,日月相依,情深可见。
沈定珠面色娇红,没有半点孕中的憔悴和蜡黄,反而神情奕奕,那轮廓漂亮的眉眼,始终含着笑意。
孙清雅自觉难过,低下头来:“多谢娘娘,醒酒汤就不用了,母亲她休息一会,便能好。”
沈定珠知道孙家在前朝受重用,于是让沉碧将萧琅炎送给她的一套海蓝头面拿出来,赠送给孙清雅。
她的首饰实在是太多了,用也用不完,所以这么大方的送东西,孙清雅看见都是一愣。
“本宫身边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但猜想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一定喜欢钗环玉饰,这套头面你拿回去穿戴,海蓝的颜色衬你会很漂亮。”
沈定珠夸赞的十分直白,并无隐晦暗示之意,而是诚挚的夸赞,更让她的美艳明丽,看起来落落大方。
孙清雅有一瞬间的害怕,沈定珠这样的气度,说是皇后,也不为过了。
大概是沈定珠的语气太好了,好到让孙清雅想起她,联想到的都是温柔和好说话,孙清雅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哭着跪下来。
“娘娘!臣女想求您成全。”
沈定珠见她如此,有些惊讶,玉手拢在腹部:“孙姑娘,你这是何意,起来说话吧。”
孙清雅却不起,执意要说完,绣翠见状,果断将闲杂人等带离,守在门口。
“娘娘,臣女喜欢皇上,从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臣女就注意到了他,已经喜欢了皇上整整八年,当臣女得知自己能进宫做皇后的时候,高兴地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娘娘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孙清雅说着,抬起头来,年轻貌美的面容流满清泪,原本活泼开朗的眼眸,也蓄着满满的伤心。
“可是臣女做错了事,皇上不要臣女入宫了,外面的人都说,皇上已经私下表明态度,为了您,他不会再纳妃立后,可是娘娘,臣女等了好久好久,才等来这个机会。”
“如果这辈子不能嫁给皇上,臣女死也不会瞑目,其实臣女早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有您,且只有您,可是臣女不甘心……娘娘,您帮一帮臣女吧!就算不能做皇后,只是一个妃子,一个贵人,臣女都无怨无悔。”
她说着,朝沈定珠磕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光滑明亮的青砖上。
沈定珠听言怔怔,她眼里闪烁的眸光,配着她的一身明月衣裳,就像是月亮投映在溪水里,有了摇晃的影。
沈定珠面色复杂:“你要让本宫帮助你,接近自己的丈夫?”
这一句诘问,简单却有力,像亮出了刀刃,孙清雅哭声一顿,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看着沈定珠:“娘娘……臣女,臣女能给您许诺。”
“孙家有的助力,全都会给娘娘,臣女不求权势地位,只求能留在后宫,能每天都看见皇上,后日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灯节,臣女听说,皇上会带娘娘去看灯,娘娘,臣女能不能……”
她话都没说完,沈定珠已经打断:“本宫不能,也不会。”
孙清雅僵在原地。
沈定珠的眸光,透着冰雪一样的疏远,两旁鎏金香炉熏陶出的紫烟,随着窗外投进来的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
“你高估本宫了,本宫不需要孙家的帮助,在这后宫,什么都不如皇上的宠爱来的更稳妥,本宫有那个功夫帮你,为何不用这个时间,来好好地侍奉皇上,从而更加地位稳固呢?”
她说着,笑了,就像是将孙清雅的尴尬和局促,钉在原地,让她逃不脱,挣不开。
孙清雅面色渐渐惨白,泪痕犹在,眼里却已经有了恨色:“娘娘……没有臣女,也会有别人,为什么不能是臣女?倘若清雅能进宫,必然能为娘娘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