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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之其所得而匿

山寨里的石屋都一个模样,挑不出好坏。

大当家把他们请到一间空屋,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孟戚玩着桌上的竹筒杯子,笑道:“大夫想要从这里的人口中打听方士的动向?”

“除此之外,我确实缺草药。”墨鲤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看了看说,“这竹子的粗细,恰好能把你塞进去,看来走的时候我要请山寨的大当家送我一个杯子。”

“……”

孟戚本能地要反驳,沙鼠没那么胖,还有毛的。

毛是软的,如果真放进去,竹筒一滚就会掉出来。

不过看了看大夫的脸色,孟戚决定不说,万一大夫给竹筒穿个绳子,干脆挂在腰间呢,他可不想离开墨鲤肩膀上的位置。

于是他改口说起了江湖传闻,暗器高手燕岑的事。

“流言误人,他生来如此,苦苦练了一身武艺,就是不想被人欺辱,然而……”

孟戚没有继续说,因为他看到墨鲤好像有话要说。

“大夫怎么了?”

“没什么。”

墨鲤回答得虽然干脆,孟戚却看出了端倪,大概燕岑身上还有别的秘密,而墨鲤作为大夫,想了想还是觉得不适合告诉他人。

哪怕他们无话不谈,大夫还是有自己的原则。

孟戚无奈地想,他主动忽略了这事,起身道:“你熬药,我去打听方士是否来过石磨山的消息。”

墨鲤熬的药,是孟戚的。

石磨山二当家燕岑的药,自然有山寨里的人费心。

要进口的药汤,墨鲤自然不会假手他人,他忙了一阵,忽然听到屋外有很轻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正是脸色蜡黄的燕岑。

墨鲤料到他会过来,也不惊讶,只让燕岑坐下再说。

燕岑沉默着行了一礼,然后慢慢地扶着桌子坐了。

“真的是肠痈?”燕岑神色难堪地问。

“你作时,右下腹按压后疼痛,是也不是?”

“……大夫只是号脉,并没有……”

墨鲤把药罐放好之后,坐在燕岑对面,语气温和地说:“我有内力,之前号脉的时候,你也察觉到了。”

燕岑神情变来变去,他还想再说什么,墨鲤已经了然,直接道:“你确实是肠痈,我不会让病患胡乱喝药,这病是拖不得的,我明白你的难处,可你差点误了自己的性命。”

燕岑握住了自己藏在披风里的畸形手臂,神情狼狈。

墨鲤看他实在可怜,忍不住说:“你的担忧并不存在,虽然你有两颗心,脏腑也异于常人,但是……那另外的,不是女子。”

燕岑震惊地抬头看他。

墨鲤伸手示意,燕岑没有反应,墨鲤便拨开披风,抬起那只畸形的手臂,对燕岑说:“男子女子骨骼不同,臂骨虽不算明显,但脏腑可以证明。寻常大夫只能诊出你有两个心音,看不到你的脏腑,故而时常误判。而你的病症,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我的老师就曾经见过。”

燕岑颤抖起来,虽然腹痛未愈,但他还是坐得笔直。

墨鲤继续问:“你看过名医?”

“幼时曾经延请过名医,还有方士。”燕岑声音嘶哑地说,“说我乃恶鬼,在母……腹中就吞噬了同胞兄弟,父亲将我摔在地上,命大未死。家中有人得过我母亲的大恩,于心不忍,偷偷带了托付给一位有德高僧,结果我年纪越长,这条手臂长得越怪,我容貌肖母,便有人说不是兄弟,而是姐妹,恐不男不女,实乃妖孽。”

“去年病时,你以为是……姐妹在作怪?”墨鲤复问。

燕岑失神地说:“我梦见有看不见面目的血团,挖穿肠肚而出,便以为这是天命。”

墨鲤哑然,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你身体孱弱,原本寿数不长,不过练了内功之后倒是好很多,你的麻烦也就是生病的时候,开方子比常人麻烦,若不在意那条手臂,根本没有关系。肠痈能治,心病难医,石磨山寨的大当家估计还不知道你武功有多高吧!”

燕岑定了定神,他恢复了一些后,倒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模样,苦笑道:“说是匪寨,其实都是被世间折磨的古怪人,说是一点错事没做过的,倒也不算,来石磨山之前抢过某个员外的家私,打劫过告老还乡的贪官,好在没有喊过什么杀富济贫然后只济自己的虚伪话。

“数年前我无处容身,被他们打劫的时候,身无分,居然什么都没抢还给了我半块馒头。后来不巧又碰见他们遇到强敌,这才帮了一把,再之后雍州大旱,便来了石磨山。

“不想在这山中,竟是我平生过得最自在的日子,我无他愿,寨中众兄弟予我太多,我只希望石磨山寨平安无事。我不知二位来历,却能看出你们非是常人,大夫救我一命,若有我能相助之事,我必尽力。”

说着,又起身行礼。

墨鲤把人拦住,只劝燕岑回去休息,病好了再说。

等到人走远了,墨鲤这才走到石屋窗边,对着外面说:“偷听。”

靠在窗边的孟戚:“……”

不,大夫,真的是赶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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