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至永章,浅灵再怎么说也对国都存了新鲜感,加上佟管事再三邀请,浅灵便决定去看看他口中“永章第一,无楼能及”的茶楼到底是什么样。
佟管事给她安排的大丫鬟名叫喜盈,是个瘦高个儿的圆脸姑娘,土生土长的永章人,对这里很熟悉。
“永章人皆知,京城有三大名楼,姑娘这间是茶楼之最;酒楼之最呢,则是荣盛和荣盛驸马名下的‘醉浮生’,那家酒楼生意比我们还好上十倍,据说夫妇只凭这家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最后一家不必提,只是个花楼而已。姑娘走这边。”
浅灵随她慢慢看着楼中的陈设和花圃布置。
茶楼最重要的就是安静和清幽,故满客也不会像酒楼一样肩摩着肩、腿擦着腿,客人说话声并不很大,便使琴师弹奏的曲子能传遍茶楼每一个角落。
浅灵看完便知道佟管事是个会做生意的,把酒楼经营得着实不错,于是称赞了几声,然后又提出建议:“我看,来茶楼的客人,都是清闲客,清闲过头更易无聊,不妨留几个角落置和棋,由客人自由取用;再寻一两个善画的贫苦人,琴师弹琴,画师绘画,客人随意观看,若有客人看中了画,买卖之财,皆系画师一人所得。”
“左右茶楼的消遣,不能载歌载舞,便在琴棋画上做章得了。”
佟管事听完,大觉有理,夸张地连连叫好,然后就被浅灵打发去做事。
喜盈笑道:“佟管事一直盼着姑娘能来永章,如今可算遂愿了,所以才这么殷勤。”
浅灵道:“茶行大,我所知短浅,难以看顾到所有,平常都要依托管事出力,也是辛苦他们了。”
她走到窗台向外看,只见茶楼阑干下系了十余条红线,一直牵到对面的楼舍,红线上悬着红色的花球与花灯,热热闹闹,一条街都是如此。
喜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前几天,西北收复的消息传来,永章欢庆了三日,这些小玩意儿还没撤下。姑娘若能早几日来,就能看到那景象了,可热闹了,连达官贵人都与民同庆了呢。”
浅灵嘴角微动:“无碍,我没那么喜欢凑热闹。”
正说着话,一旁雅间里传出女子娇俏的嬉闹声:
“好啊,你也瞒得太紧了,骗我说是去外祖家,原来是跟成王出去玩了,你这个小说谎精!”
另一道声音柔弱而甜美:“你别生气,我实在不敢多话,怕说出去被人耻笑。”
“你还被人耻笑?你可是未来的成王侧妃,而且随军有什么丢脸的,我要是有机会,我也想骑着马去边关走走,再砍几个赤突老怪的头当球踢!”
“哎呀,别说这么可怕!”
两人齐齐地笑,喜盈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浅灵递了个眼神,暗示离开。
没想才踏出一步,她却又听到:
“欸,你平时柔柔弱弱,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为什么洪水来了的时候又变得这么勇敢呢?”
“不,其实我没做什么……”
“唉,你又来了,陛下都赏赐你,说你对救灾有功了,那还有假?怪不得成王喜欢你,你这么乖巧懂事又谦逊,谁不喜欢呢……”
说着话,门开了,浅灵正好与将要出来的两个女孩子打了个照面。
浅灵微微挑眉。
姜云如脸色又红又白,帕子骤然捏紧。
“岳姑娘,你怎么在这?!”
“没什么,”浅灵对跟她打招呼并无兴致,“我来看茶楼。”
姜云如这才想起来,她时常光顾的茶楼,正是这位岳姑娘手里的。
不光茶楼,满京富贵人家爱喝的茶、爱熏的香,都是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