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弥漫了整个屋子，门外的骄阳也变得虚幻与遥远起来，仿佛隔了层层的黑纱，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恍惚间睁开双眼的凌晗烟突然发现自己不知几时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是最近有些心力憔悴了吗？

直起身来，看了看，桌上的还剩下小半的朱砂墨与砚台，数十张叠在一旁空白的黄色符纸，手旁边墨迹未干的二品灵笔，还有脚下稍稍挪动便能踩到的废纸团。

是了，自公子出门之后，她便一直在练习勾画低阶符篆。可看公子信手拈来的低阶火焰符，她却耗去了二十几张符纸，都没能抓到要点，画出一个完整的禁制雏形。

这么快就要天黑了？我是不是太笨了？公子也快回来了吧？

她的思绪有些飘散，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努力想要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去看上一看，耳边厢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地如同梦魇般的男子声音：

“朝秦暮楚的贱人！竟敢再三违抗我的命令，你好大的胆子！看来，你是不准备取回自己父母的魂魄了！”

话音一落，两道更是熟悉的惨叫声同样蓦地在耳边炸响！

“啊——！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救！啊——！救我！女儿救我！”

“爹！娘！不要！住手！快住手！”

心口蓦地一阵刺痛，本以为自己彻底习惯了散修的残忍与麻木的她，再次听到自己父母凄烈的惨叫声，层层包裹的坚强外壳瞬间便被轰击地支零破碎了。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们！”

绝望，无助，凌晗烟面对这噩梦般的声音，只能痛哭流涕地哀求。

“哼！这是最后一次！”那个男子的声音里的杀意似乎松动了些，“记住，最迟明天，一定要将王冬引出乾坤谷！如若不然，你就等着自己父母，魂飞魄散吧！”

魂飞魄散吧！

魄散吧！

散吧！

......

男子恶毒的余音在屋子里久久回荡，方寸大乱的凌晗烟焦急地伸出收手，徒劳地抓向面前的空气。半晌，她才无力地收回胳膊，旋即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哭累的她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王冬温和的声音：

“做噩梦了？”

她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刚刚从前院高楼归来的王冬正站在桌子对面看着她。而少年身后的院子里，则是洒满了下午金灿灿的阳光，什么黑雾黑纱统统消失不见了。

暗自松了口气，凌晗烟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王冬勉强一笑，而后急忙忙朝厅后走去：

“公子稍坐，奴家去给公子沏茶。”

转过墙角，确定王冬看不到的时候，她这才紧锁住额头上的柳叶眉，心不在焉地擦拭着脸上密布的泪痕，脸上却是阴晴不定的神色。

她知道，刚刚的那一幕绝对不是幻觉，因为进入乾坤谷的这两天来，它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她不知道自己灵魂上的奴印会对自己有多大制肘，只不过想要骗过王冬，哪怕没有奴印钳制，恐怕也是千难万难。

为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最终不落得个魂飞魄散无法转世投胎的下场，她也只能违背自己心底的意愿，勉力一试了。

“希望公子不会怪我！希望......”

她以手捧心，似在祈祷，又似在祈求宽恕。

厅中的王冬自然不晓得自己离开的个把时辰里，还发生了这么多插曲，见凌晗烟匆匆走进小院的后厨，他也没有在意，而是将心思放在了此前交易时孙掌柜的异常表现之上。

交易进行地很顺利，那艘本应只有筑基境修士才有资格拥有的低阶灵器星云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躺在了他这个凝脉三层境的小修士腰间的储物袋里。

不仅如此，临别之际，孙元怕自己修为过低无法施展灵器，还随手送了他五块中品灵石，用作星云舟的消耗。

这倒是免了他用禁制强行改造一番的大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