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曹氏夫妇
想到儿子,苏妍的心觉得空落而心酸,从小她总是告诉儿子如何与娘家的几位侄儿倒女和睦相处,可儿子的反叛,儿子对自己的不解与误会越来越深。
她是一个失败的妻子!
丈夫过世时,未能陪丈夫死去。
她,又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从未呵护过儿子,总是看着他被表哥表弟们欺负!
佛祖,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啊?
年轻时她就这样问过,可佛祖只是沉默不语,什么都不告诉她。
在惊恐慌与痛苦中,转眼就过了十七载,回忆往事,一切都像是梦!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银票,她需要找个人商量,如何在柳家的废墟中重建柳家。
雪音看着屋内落漠的苏妍,心里涌过一丝心酸与怜惜,这是一个柔弱如水的女人,又似棵被人遗忘的幽兰,没有牡丹的华贵,没有玫瑰的鲜艳,却独自绽放、凋谢。她能做的,就是让二舅母有个安身之处,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母亲在柳家生活多年,得知柳家灭门才会痛不欲生。见过柳家的现状,雪音的心很痛,似乎理解了母亲的不愿苟活。柳家曾是母亲坚强的根源,当柳家倒下的那刻,坚强的母亲也随之塌陷。
有时候坚强就像一块华丽的水晶,未及伤心处,一旦触碰在瞬间就会粉碎。
双手枕在头上,看着外面的月色。
母亲当年就是因为柳家被灭而一直郁闷寡欢,见过柳家被焚的宅院,这几天她心潮难平。凶手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杀柳家上下之后,还一把大火烧了柳府,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行为令人发指,手段何其残忍。
当年,秋痕说清影去了边城之后才略有眉目。
边城!难道那个罪魁祸首真是自己的父亲凌定疆吗?
还是在柳家被灭的背后,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次日一早,付清店里的帐,骑上马背,纵马扬鞭往京城方向奔去。
白日赶路,晚上就寻一户人家或客栈住小,如此赶了近二十日。
在弯曲的大道上,有一行约莫十余人的赶路上,两辆马车,几匹快马。
这是一家幸福的人,儿子孝顺,女儿活泼,妻子娴静,丈夫体贴,下人们更是礼貌尽责。
马车里传出少女嘻笑撒娇的声音:“娘,瞧哥哥又欺负我,把人家的桂花糕都给吃完了。”
好听的妇人声音,慈爱又宠溺:“没关系,就快到洛阳了。到时候让这个小馋猫痛快地吃个够。”
“洛阳吗?太好了,听说洛阳的牡丹最漂亮……”
“傻丫头,如今是二月哪来的牡丹?”
“我也没说现在就看牡丹,是说到今年十月,娘一定要带我去看牡丹。”
“好——。”
马车内传出母女二人的笑声,温馨而快乐。
一阵莫名的羡慕涌上心田,雪音放缓匆忙的步伐,静静地跟在后面。
脑海中掠过十几年前,随母亲从边关回返京城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她整日粘着母亲,缠着要好吃的、好玩的,仿佛母亲不给,她就少了母爱。记得母亲的怀抱,总是那样散发幽幽的香气,那样的温暖,在母亲的怀里也总是那样的快乐。
中年男子策马走近马车,道:“宛清,我去前面茶肆买些包子,片刻即回。”
马车内的少女快速地掀开车帘,探出一个头:“爹,我们就不能在那儿吃上一顿吗?”
一个模样端庄清秀的少年纵马奔到车前,“晴,再吃,天黑之前就赶不到杨镇了。”
少女嘟着小嘴,动作可爱,故作生气道:“这些天我都没睡好过,天刚亮就被娘叫起来赶路。”
妇人从车帘中探出头:好一个清秀端庄的女人,年龄约在三十多岁,鹅蛋脸,修长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佳人。“曹大哥,快去快回。”
这是怎样的夫妻,已经儿女成人了,女人还可以温柔地唤丈夫为“曹大哥”,而男子则用最深情的目光凝视爱妻,唤她“宛清”。
等等,男子刚才唤这女人叫“宛清”,脑海中掠过母亲曾说过最好的朋友与姐妹——王宛清,听说她的夫家便姓曹,是当年江湖中出名的佳公子、才子——曹延寿。
“春风清,春风明,落花聚还散,蝴蝶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回?此时此夜难为情!”这是当年王宛清最得意的三五七绝句,也是她流传最广的一首,据说是与母亲合力创作,竟失口吟出。
本已落下的车帘,因为雪音的吟诗声,复又掀开。
王宛清审视着马车一侧的帷帽少女,看不到她的脸庞,是江湖中人的装扮,束袖长裙,手中握着宝剑,负着墨青色的包袱,一袭紫色衣衫。
雪音见妇人打量,抱拳道:“请问夫人可是二十多年前名震江南的凌波仙?”
少年纵马奔至雪音身边,神情中露出不悦之色:“是何人?”
“我?”雪音抱拳应道:“能告诉曹公子的,便只有一句话。我是坏人!”拍着马肚,朗声诵道:“思悠悠、恨悠悠,若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曹夫人,后悔有期。”
纵马扬鞭,在日落之前,雪音进了杨镇,如果再赶路,便唯有找人家歇息。杨镇共有两家客栈,悦来客栈与富贵客栈。可惜她晚来了一会儿,富贵客栈已经客满,便只好前往悦来客栈投宿。
要了几样小菜,一叠白面馒头,选了靠墙的地方坐下。这样的地方,若有人进入店中都可以一收眼底。
曹延寿一家人进入客栈,曹公子的目光很快就落到客栈角落里那个紫衣少女身上,头上依旧戴着纱帷帽。
“掌柜,住店!两间上房,两间下房。”
掌柜打开簿子:“客官,就剩下一间上房、一间下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