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依果果说:“这巨石上有被兵器刺中的痕迹,可是,人人都可以刺出这样的痕迹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地狱魔王盯着沙依果果,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地上的足印就知道了。” 沙依果果盯着地上,说:“不错,这地上有很多足印,短粗的是牛大哥的,瘦长的是另一个人留下的,这些足印在常人看来杂乱无章,但在高手看来,却又是一种精绝奇妙的步法。” 地狱魔王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过来站在沙依果果的身边,那眼神仿佛在说:“要知道这其中的奥秘,非但要会看,还要会联想。” 沙依果果点点头,说:“可是,从这些步法和巨石上的痕迹中,我却想象不出来。”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倘若你想知道很多的事情,想要活得更久长一些,就必须想办法去想,你就一定会联想得到的。” 沙依果果就闭上了眼睛。她的确在一心一意的想,可是连一点影子也想不出来。 于是,她又睁开了眼睛。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不仅要用心去幻想,还要结合眼睛去仔细观察。” 沙依果果就看见这巨石上一周都有很多处被刺中的痕迹,被寒风吹拂着,仿佛如人的伤口一样。 这巨石是灰黑色的,上面还结有许多的青苔。那刺伤却又是发白的,仿佛如被水浸泡过伤口一般。有些那刺中的地方上的青苔松动,被寒风吹动又仿佛如人身上被割开的皮肉一般。 地狱魔王这时候那眼神仿佛在问:“你已看出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沙依果果说:“我数过,这石头上的痕迹共有三十六处之多······” 地狱魔王点点头。 沙依果果又说:“被刺中的地方比较粗大,而且还是个圆点,显见是一种比较钝的短粗兵器所刺。”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为什么是短粗的兵器?” 沙依果果说:“因为刀枪剑戟刺出的都不可能会是这么粗钝。” 地狱魔王点了点头。 沙依果果愉快地笑着说:“由此可知,与他交手的人一定是怒天,因为蓝血头陀用的是剑,并不是锏,也许蓝血头陀根本就没有来。”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也许他来了,只不过做了一个旁观者而已。” 沙依果果点点头,突然又说:“这上面的刺痕每一处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从上向下,有的却又是从左至右,还有的······好像是从背后刺过去的。” 地狱魔王点点头。 沙依果果说:“这时候再结合这步法,就可以想象得出怒天是以怎样的身势来出手的了。” 地狱魔王点点头。 沙依果果说:“根据这步法结合刺痕看出,这怒天的锏法非常诡异而奇怪,是这江湖中很罕见的,跟传说中的果然一样。” 地狱魔王点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样可以看出这怒天的锏法诡秘怪异,全都是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着实是锏走偏锋,出其不意。” 沙依果果点点头。 地狱魔王指着巨石上一处刺痕,那眼神说:“这一刺看似平凡无奇,由下向上刺出,实则是在转身的刹那从背后由下向上刺出的,是对手绝对不会想到的,这是很多高手都难以做到的。” 沙依果果说:“不错。”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由此可见,这怒天的锏法跟别的高手全都不同,反常人之道出手,我若不看见这些刺痕,绝想不到江湖中还会有人以这样的方法出手。” 沙依果果点点头。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又在说:“你看这几锏,全都是自后面反手刺上去的,以牛大哥的武功,怒天是绝不敢将自己的背露给对方的。” 沙依果果说:“不错,我若和人交手,也不会这样做的。”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由此可知,怒天杀人的习惯一定是要在两人身形交错的刹那,以背对对手时向后面出手。那么这一定是怒天从自己肋下刺向后面,才能刺在这样的高度上。” 沙依果果点点头。 地狱魔王叹息一声,那眼神仿佛又在说:“身形交错间出手本已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最怪的是,这几锏也是自后面反刺上去的。由此可见,怒天必定是在转身那一瞬间,改变了握锏的方法,才可背对牛大哥时乘势将锏反刺而出。他变势与出手,当然只是一个动作,所以速度一定快得可怕!” 沙依果果听得呆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沙依果果才叹口气说:“原来他背依巨石而战,是要告诉你这些的。”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不然,以牛大哥的武功,本不该与怒天战这么久的。” 沙依果果说:“哦?” 地狱魔王那眼神说:“高手决战,胜败只在一招间,无论谁有了破绽,对方都不会放过。” 沙依果果说:“我知道。”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又在说:“那终南山青釭剑享誉江湖几十年,以剑法而论,只怕放眼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又怎么会在一场决斗中让对方逼得背依巨石,接连让对方使出三十六招来羞辱他?” 沙依果果说:“羞辱他?难道不是怒天一时半会杀不了他吗?”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还在说:“那怒天出手毒辣,一招取人性命,在牛大哥背依巨石躲闪迟钝的情形下,为什么还要在三十六锏使尽才肯杀他呢?” 沙依果果说:“对呀,为什么?”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只因退到巨石前是牛大哥故意这样做的。” 沙依果果惊讶地说:“难道牛大哥想死在怒天的手里?” 地狱魔王叹口气,那眼神在说:“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沙依果果说:“可怒天也并没有一下将他杀死呀?”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因为,怒天也是故意的,才让牛大哥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怒天那致命一击,并让怒天那一击击在这巨石上。” 沙依果果更不明白了,说:“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是在做一场死生决斗,而是在练习?”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因为怒天不忍,而牛大哥却趁机将怒天出手的方法告诉了我。” 沙依果果愣住了。过了半晌,她又流下泪来,说:“我本来以为世上不会有一个好人,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为了互相利用,所以一个人如果要过得好,就得先学会私、利、骗,千万不能讲什么道义公平,否则倒霉的就会是自己。” 地狱魔王盯着她。 沙依果果接着说:“但现在我已知道,这世上毕竟并不是只有坏人,江湖间也的确有轻生死,重义气的朋友。” 她突然在牛笑天的尸身前跪了下来,说:“牛大哥,你是伟大的,你的死不但帮助了你的朋友,也让我知道了怎样做人,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地狱魔王望着牛笑天,那眼神说不出的悲凉。 沙依果果抹去眼泪,突然又说:“不忍,怒天为什么会不忍一锏杀死牛大哥呢?这样就不会泄露他出手的方法了。” 地狱魔王回过头来,那眼神仿佛在说:“因为他已生情。” 沙依果果更加地惊讶了,她说:“怒天生情?这倒是江湖中的一大怪事。” 地狱魔王那眼神仿佛在说:“有人让他生了情。” 沙依果果急忙问:“谁?” 地狱魔王就紧紧盯着沙依果果的眼睛。 沙依果果简直说不出话来,慌忙低下了头。 过了半晌,她才咬着自己的嘴唇轻声说:“你······全都知道了······” 说完,她就抬起了头。而地狱魔王早已没有看她了,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