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原地,在得到我的命令前不要移动或出声,也别尝试用感知。”
吴冬临果断点头,其实不必9告诫,他能看到对街路灯的光线开始模糊。
9出声的同时,他已经蹲下身,双手捧住玉瓷瓶,平稳将它移出手提箱。
他左手扶着瓶身,右手把捆在瓶口的皮质封口揭开半个口。
诅咒之物,凝脂之壶。
敞开壶口能吸收周围所有声音,但开口越久,诅咒复苏的概率越高。
9用手掌虚掩在瓶口之上,似是准备随时堵住开口,散发银光的数字也黯淡下来,整个人仿佛一尊静止的雕像。
吴冬临背靠墙面,保持看向大街的状态,一动都不敢动时。
街道上浮起一层薄雾,它的出现并非无迹可寻,可以借助路灯光芒看到一些先兆。
但雾气变浓的速度太快,吴冬临在脑中尝试再现了一遍,即使自己发现了即将到来的先兆,也无法做出有效应对。
呼呜——
寒风卷过大街,雾气因风翻涌,像湍急河流般淌过整条街道。
在浮动的白雾浓郁时,耳畔也传来隐隐哭泣声和不知何物的哀嚎。
浓稠的白雾流入了他们所藏身的角落,他现在才能真切意识到浓雾的可怕,即使是离自己不到三步远的9都只剩下一圈轮廓。
不是正常雾气,虽然它们潮湿无形,人可以在其中正常呼吸,但在能见度上却像是白茫茫的火山灰。
而在这时,他的本能一颤。
有东西来了。
庞大阴影在浓雾中浮现,只有借助路灯恍惚的光芒才能看到乳白雾气中的阴影,但依然无法看清它的轮廓。
并非因为雾气和距离,而是它时聚时散,仿佛本身就是雾气的一部分。
吴冬临不由屏住呼吸,不过它的目标显然不在自己身上。
阴影的部分停在了路灯的光亮中,正对着黑丝肉所处的建筑。
风停了。
轰隆隆!
巨响从浓雾中传来,像是曾在灾难纪录片中听到过的高楼爆破声,震得听者耳膜生疼。
嗡嗡耳鸣无法阻止接二连三的炸响继续钻入耳中,整条街道在楼房的崩塌中颤动。
扬起的灰尘和风掀起一道由浓雾形成的浪涛,吹刮过他的脸颊,卷起9黑衣的衣角。
乳白雾气阻挡了视线,他无法看到对面发生了什么,但随潮湿雾气而来的异味已越发清晰。
烂肉的腥味,石楠花的恶心气息,以及淡淡的橙子味。
接连的巨响停止了,寂静没有持续太久。
噗叽,咕唧,咕唧
像是肉块蠕动的声音,又像是咀嚼声,在安静的街道上传得很远。
雾中的阴影没发出过声音,黑丝肉也不会嚎叫,只有接连不断的咀嚼声越发清晰。
噗!
一小片白雾涌动,有一团东西被从楼中抛出,带着粘腻之声砸在路灯顶部。
是半截人形的东西,下段还拖着一鞭子状的长条。
从它肿胀的轮廓来看,似乎是之前袭击自己的怪物,同时是9口中的“母体”。
它弹簧般一蹦老远,像是一只在庞大阴影下挣扎蹦跶的蚂蚁。
不过,它成功吸引走了雾中巨物的注意。
阴影飘动,迅速向它蹦跶走的方向笼罩而去,模糊的影子经过路灯照明的光晕,残存的血腥味穿过迷雾,无可抑制地涌入鼻中。
随着阴影离去,白雾渐淡,不到一分钟就彻底散去。
在恢复清明的路灯边,是一片由血肉构成的废墟。
一楼高度的墙壁向外弯曲,水泥碎片交错插在暗红凝固的肉块中,被扯断的钢筋如同经络发散,大部分黑丝都被扯断并不见踪影,仅存的部分则无生机地搭在血肉墙壁边缘。
像是一朵在单调黑暗中绽放的血肉之花。
吴冬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