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轻轻夹住那一角，缓慢地将那张照片慢慢抽了出来。

照片的全貌逐渐出现在视野中。

戚黛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是她在孤儿院的照片，是集体的合照，阿颂站在角落却模糊了的那张。

她将照片从戚家拿出来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就找不到了。

竟然在陆砚这里。

照片的边角已经褪色了，应该是被人抚摸过很多次的缘故。

“潋潋。”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好像穿过了风沙才到她耳边。

戚黛猛然回头。

陆砚站在枯树下静静地看着她，树叶从他脚边扫过，一波又一波。

在浮动的落叶中，他是最坚定的那个存在。

戚黛的鼻尖一阵酸涩，站起来看着他，声音哑得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你叫我什么？”

陆砚朝她走近了一些，用最坚定的语气，看着她，“潋潋。”

当这声音扎扎实实地落在耳中的时候，泪水瞬间决堤，铺满她的脸颊。

“阿颂...”戚黛有些难以呼吸，“你真的是阿颂...对吗？”

十几年前的那天，阿颂就是这么跟她道别的。

他站在她对面，有笑容，有祝福，有拥抱，可是就是没有后来。

即使之前已经有了猜测，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这么多年过去了，阿颂还能站在自己面前。

陆砚愧疚地看着她，“是我。”

这个答案戚黛等得太久，久到她都快要忘记他的样子。

她笑了，眼泪却拼命地往地上砸。

陆砚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品。

戚黛的脑袋抵在他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啊...”

她紧紧捏着陆砚的衣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陆砚用力了些，嗓音沙哑，“对不起。”

戚黛松开了手，踮脚抱住他失声痛哭。

陆砚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偌大的花园中，两人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紧紧相拥，过路的人有的唏嘘感慨，有的说出几句祝福。

戚黛全都听不见，愤怒和惊喜交织，几乎将她所有的情绪都覆盖。

天逐渐黑了下来。

花园中的长椅上，戚黛和陆砚并肩坐着。

戚黛盯着黑暗天空下摇摆的枯树枝，眼睛红肿得厉害，白皙的脸颊上是一行行还未完全被抹去的。

双双沉默。

陆砚是因为愧疚。

戚黛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是第一次，她甚至恍惚中还会把它当成是一个梦，一个醒过来一切就都会消失不见的梦。

过了很久很久，戚黛开口，“你手背上的伤口是烧伤。”

像是询问，但更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陆砚抿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