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逸顺势抓住了刺客的手,成了他身前的人质。她的手看起来纤细修长,骨骼分明,却十分坚定而有力量。她轻而易举就抓到了他的手,大大出乎了刺客的意料。
齐云逸感到身后的人莫名轻轻发颤,急忙往外推,想要甩掉她。
她哪会那么容易被他挣脱,不但没被甩掉,反而抓得更紧,将二人的手放在脖子前,做出被挟持的样子,后背也贴在了他的身前,用低到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挟持我,往东走。”
他的身体陡然紧绷,似乎有些发抖。
齐云逸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呼延靖?他的战绩可不光是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没仗打的时候也酷爱杀贪官污吏,狗官碰上他还能生还的指数简直为零。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发抖?
她微微向后又靠了靠,想贴近一些看看,却发现那人呼吸都有些乱了,急急往后撤,脖子上的手也不受控制上了力道,本来是假装钳制,一紧张也变成了真的掐住咽喉,齐云逸冷不丁被掐得闷咳了一声。
面前的三人都变了脸色。
严子明不必说,名义上的母亲今日如果被刺客掐死了,他估计得被老皇帝关进大牢去。
顾燕衡的一柄长剑剑尖始终对着,眼睛半眯了一下,冷笑道:“看来你真是要找死。”
唯有李宾是完全不会武功的,哆嗦着想跑去找府兵,但想到秦宁,又迈不开腿,他硬着头皮看向两个人,颤声道:“芸儿……”
这两个字一叫出口,那人猛然触电般松开了齐云逸的咽喉。
齐云逸本来还在怀疑,看他反应便确定了这一定是呼延靖,于是立刻又抓着他的手,剧烈地咳嗽着掩饰,一边贴紧了他道:“我是受伤的那小子的娘,劫持我,往东走。”
身后的人还是不为所动,他既然敢独闯武安侯府,就有走得掉的本事,就是劫持,他也不会拿女子当挡箭牌,可这女子居然自己送上来要当人质。
而且李宾叫她芸儿。是小时候,他们三人一起放牛,那个泼辣但莽撞的芸儿吗?
这一恍惚,齐云逸以为他不信任自己,猛咳一声,掩住口鼻,微微回首朝他道:“秦宁,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话音未落,齐云逸便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已被那人提起,迅捷无伦地朝东走去。
之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顾燕衡冷冷一句:“不用追。”
齐云逸从穿过来那天,就开始为跑路做各种准备,侯府的各个犄角旮旯她早都勘察一遍了,东边的海棠苑种满了海棠树,除了有固定的奴仆打理,平时甚少有人去,以呼延靖的身手,穿过海棠树,越过院墙,实在是易如反掌。
这人还真是提着齐云逸毫不费力地穿过了海棠苑,纵身翻过高墙,然后将齐云逸直直扔了出去,虽然是扔,但力道恰当,并不会使她摔倒。
“你不是芸儿。”齐云逸还没站定,便听到他淡淡出声。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挠了挠头:“怎么不是?咱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那人站定看她,仍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你不是她。”
齐云逸有些讪讪的,既然想投诚,就不能骗人,但是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个来历呢?普通迷信的古人会信芸儿被附身,但是呼延靖绝对不会信。
只好转移话题,弱弱地问道:“这还是侯府附近呢,不跑远一点吗?”
呼延靖跟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反派好像不太一样,他似乎情绪波动极小,但是又不同于顾燕衡的那种霸总装逼男,他是真的波澜不惊、很有耐心的样子,淡淡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齐云逸恍然大悟:对啊,顾燕衡没让人追来,那必定是有办法让人逃不出京城去,此时肯定已经关了城门,在城中大肆搜捕,再没有哪里会比武安侯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你是给我递消息的人。”解释完那句,呼延靖又道,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齐云逸。
齐云逸笑嘻嘻地点点头,李宾怂归怂,有事他是真的上啊,让他往秦宁母亲坟上送一封信,他还真的送到了,这不,呼延靖亲自来了。
她上前一步,想套点近乎,几乎将脸伸到呼延靖面前。
呼延靖忽地后退一步,警惕地说道:“你就站在那里。”
齐云逸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面孔:明明战斗力这么强的人,怎么老是怕人靠近?离得近了,还会发抖。
不理解,但是尊重,停了脚步站定,朝他道:“我该叫你秦宁,还是呼延靖?”
呼延靖恢复了镇定,慢慢吐出三个字:“呼延靖。”
齐云逸点点头:我觉得也是,毕竟看小说的时候一直是呼延靖。
呼延靖不理会她的自言自语,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顾燕衡的人,给我递消息的目的是什么?”
齐云逸“呸呸呸”吐了几口,不满地回道:“谁是顾燕衡的人?我才不是,我的目的是要跟你成为一路人。”
呼延靖的身体不
着痕迹地转动了一下,眼睛不再看着她,良久才回答:“我不知如何相信你。”
齐云逸追着他的目光过去,为自己争取:“本来,顾燕衡明日便会起程,他会派一队人佯装自己,与之前的先锋汇合,做出大举进攻的样子,实则自己取偏僻难行的近道,绕到彭玉真的后方,两面夹击……
“你来侯府,不就是为了探清顾燕衡的起程日期和路线么,果真跟我说得无误吧?如果你没有暴露,再快马去追那支人马看,也会证明我说的不假。
“即便是今日你暴露了,顾燕衡在城中堵你一日,就赶不到后方,就必须改变计划;如若等不及启程,那还是按原计划的。无论如何,我给你的消息都是有用的。”
呼延靖带了面具,看不到表情,他只是重新盯着齐云逸的眼睛,默默瞧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多谢你,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能做两种准备。那,你需要我做什么来交换?”
齐云逸几乎是迫切地、急不可耐地跳到他面前:“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