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酒的话甫一落在空气里,很快惹来王逢轻笑。
只是轻笑之后,又是突然的沉静,让两个人都陷入彼此的执念之中,互相试探,互相揣测,渴望找到真正的答案。
“你真想知道?”忽然王逢状似不经意间开口,尾音轻轻询问着,黑眸露出一丝幽光。
要不是看着他,莲酒还真以为他只是简单问他。可是他语气的迟疑,眼里的深意,都在告诉他下一句话的危险。
看着莲酒眼里露出的惊慌与警惕,俨如一只被逼得毫无退路的猎物做着最后的挣扎,王逢轻哼了声。
很快他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如同一滴墨落了在薄纸上,“啪嗒”一声渐渐晕染而开。虽是无意,却勾勒出了无边的韵味。
“你叹这世道虚伪,每日喝醉麻痹自己,终日浑浑噩噩,不问世事。”
莲酒看着他越渐松弛的面庞,听着他褪去狠戾的声音悠悠响起,仿佛听了一夜绵绵秋雨,潮潮的绸缪环绕着他,悦耳的脆声惊艳着他,他很轻易地听了进去,也很轻易被吓着了。
他寥寥几语一下子就看透了他,亦仿佛陪着自己,看着他。可是他到底是谁,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很快王逢沉郁的面上冷了下来,盯着莲酒露出眼底的讶异与不甘:“我曾以为你这一辈子就像扶不起的烂泥,糜烂而死。”
看他又是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他真是厌恶。
凭什么他活得这般痛苦,而他依旧清高不凡,终使破衫烂衣也遮不住这双眸子凛凛傲气,就像在告诉所有人他非池中物,早有一天风云化龙。
可是他就是池中物了吗?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恨意,摆不脱的执念。可是这些都是他赐予他的,是他将一切通通打碎、击垮的。
忽然王逢声音越来越大了,怒气也与之俱增,众人被他所吸引被他所迷惑,但也亦越清醒而疑惑。
而他看似极力的夸赞的言辞之下,是越渐按捺不住的怒气在积攒在发泄:
“可有时候你又是何等意气风发,对月吟诗,张口即来,好个举世皆浊我独醒的清新脱俗,狂放不羁。简直像极了那嗜酒如命,还爱莲成痴的”
忽然王逢一顿,在场的人的心全被他提了起来,却又纷纷疑惑了起来。
而此时莲酒心里突然“咯噔”了下,神色也更慌张了。
他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了解自己,莲酒看着眼前黑眸肆意的王逢,心里更是疑惑不止。
他到底还知道什么。
甫一对视,王逢张狂的面色倏地垮了下来,看着莲酒眸光不瞬,却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
“李、莲、辉!”
此话一出,莲酒浑身一怔,俨如被人抽去了神思般,呆愣地看着王逢眼里黑魆恨意在笑着,久久未回过神。
周围也是响起了一阵不小的惊呼声,就连杜正清眼里也是一阵惊讶。
“天啊,他、他居然是李莲辉,不像啊?!”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李先生!你别胡说!”
“我胡说,这人说的这么肯定,还能假吗?”
看着莲酒眼里未褪去的震惊与渐生的怒气,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面上的窘色越来越浓重。
王逢轻笑,他越是不想让人知道,越是想逃避,他就越要说出来,让他难堪,让他难受至死。
看看这个曾经与楼淮笙齐名的人,如今的落魄样,他还配吗?
“是又如何。”看着王逢面上的得意,李莲辉敛下眸底的怒气,坦然承认道。只是语气很是别扭。
可是看着王逢眼里的愉悦,偏生惹得他不痛快,反问道:“可是这与你恨我有何干系?”
说来说去,他还没告诉他,他到底是谁?!
而李莲辉的承认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惊呼,场面越发控制不住。
此时,夜月沉看了眼白塵,白塵立即上前,俯首道:“各位客人,褚雅阁今日照顾不周,还请各位挪步慢走。酒钱还是如我家公子所言,一概全免。”
“什么嘛,好戏才开始上场,就赶人了!”,“就是就是......”
“嘘,别说了,没看到夜公子还在这,还想不想混了你!”
“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