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秀晶洗澡的日子最终定在了腊八那天，一家人腌好了腊八蒜、喝完了腊八粥，姜鹤就拉着她妈在客厅忙活起来，梁秀晶想跟着看看热闹都不行，被姜鹤态度强硬地请回了屋儿。
“您踏踏实实睡个午觉，等您醒了，正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我睡不着。”梁秀晶实话实说，她现在整个人莫名兴奋，就跟小学生第一回春游似的。
“那就闭目养神。”姜鹤把被子拉到梁秀晶的下巴，又认真掖了掖。
“洁芳姨，你上回听的那个《顾少，太太又在套路您了！》，我看又更新了不少，您陪着姥儿听个四五章，到点儿再出来。”
往日里引人入胜的小说，梁秀晶今儿愣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四章小说一读完，她就再也躺不住了，急吼吼地喊张洁芳帮她换上浴袍，扶着助行器就出了屋。
梁秀晶一到客厅就发现已然大变样，靠窗的地毯、沙发还有隔断屏风都推到了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将近两米长的浅蓝色充气洗浴槽，下头则是一块一块拼起来的米白色隔水防滑垫。
“这么大的充气浴缸啊，看着跟个小游泳池似的！”梁秀晶站在洗浴槽边上，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怎么冲起来的？你俩用打气筒啊？”
“妈，您真看得起我跟鹤儿，就我俩，还打气筒？那不得打到天黑啊，这是电动充气的！”姜小萍边连接出水管，边跟梁秀晶解释。
“电动的好，电动的轻省。”
“姥儿，我可是专门买的最大号，这样您能躺平，不光泡着舒服，还方便洗头。”
姜鹤把原本的花洒软管换成长的，一路从淋浴间牵到了客厅，她把花洒交给姜小萍后，又回洗浴间打开热水开关，还特意等了一会儿，好检查那插在下水道的出水管够不够牢、漏不漏水。
等她再到客厅，发现姥儿正神色踌躇地坐在那张专门为她准备的高脚椅上，手指局促地抓在浴袍带子上。
“……你们仨一块儿给我洗啊？”梁秀晶有点不大自在。
毕竟，这大白天的在客厅里头泡澡，怎么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再加上这跟澡堂子里头大家都赤条条的不同，除了自己以外的仨人儿都穿得齐齐整整的，就她一人儿光着屁股，说不别扭是假的。
“仨人您还嫌少？当年老佛爷也就这待遇了！”
姜小萍故意打岔，梁秀晶嫌弃地拍了她一巴掌，“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哟，您还真害羞了。”姜小萍转头跟姜鹤相视一笑，她把花洒交给姜鹤，而后走到沙发边，拿起一块深棕色的大浴巾，冲着梁秀晶抖了抖。
“幸好鹤儿早有准备，现在能脱了吧？我们保证不看您还不行嘛！”
姜小萍把浴巾挡在梁秀晶的身前，边说边闭上眼睛，可她闭又不好好闭，还时不时地睁眼偷瞄，被她这么插科打诨地一搅合，梁秀晶本就不多的那点顾虑很快就不见了。
“姥儿怎么样？水热不热？”姜鹤半蹲在浴槽边，拿着花洒把热水均匀地洒在梁秀晶身前的浴巾上，大半身子泡在热水里的梁秀晶异常满足地叹了口气，“不热，正好……哎哟，这真是太舒服了。”
“姥儿您多泡会儿身上，我先给您搓搓胳膊。”孙洁芳本来想用搓澡巾的，姜鹤递了块婴儿专用的搓澡海绵过去，“姥儿皮肤薄，洁芳姨，您搓的时候稍微轻点。”
“好，我心里有数。”
姜小萍拎了脸盆跟小板凳放在梁秀晶的头顶方向，她刚要坐下，就被姜鹤给拦住了。
“妈，我来吧。这板凳太矮了，您坐久了，腰该受不了了。”
“看我闺女多知道疼人。”姜小萍接过花洒，冲着梁秀晶挑眉嘚瑟。
“……这么比的话，我闺女确实差点事儿。”梁秀晶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然后就憋不住跟姜小萍一块儿笑了起来。
“姥儿，您觉得这力道怎么样？要不要再轻一点？”姜鹤给梁秀晶抓揉头皮，梁秀晶舒服得直哼哼。
她见状索性化身理发店洗头小妹，甜腻腻地开始“推销”，“奶奶，要不要办张卡呀？现在冲500，还能送您一次烫染跟养护，划算得很呢！
“办，那先冲五……哎，沫儿进眼睛了，疼！”梁秀晶狼狈地闭上左眼，姜鹤正打算找毛巾擦呢，姜小萍手里的花洒一转，热水直接浇在了梁秀晶的脸上。
眼睛这下是不疼了，可梁秀晶嘴还没闭上呢，直接让她给灌了一大口洗澡水。
“怎么这么大岁数，还这么毛手毛脚的！”梁秀晶立马嫌弃地往姜小萍身上泼了一捧水，姜小萍作势又要往梁秀晶脸上浇。
要不是张洁芳及时拦住，只怕这澡还没洗完，就得变成打水仗。
“洗个澡真是太舒服了！”姜小萍帮着梁秀晶吹干了头发，她裹着厚实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满足地一个劲儿叹息。
“是吧？那咱们以后常洗，我这设备都买得这么齐全，洗得次数越多越划算！”
姜鹤刚给洗浴槽放完气儿，她一边用干毛巾擦着里头最后的那点水渍，一边跟姥儿商量，“两天一回怎么样？”
“两天一回有点太勤了，冬天本来就干。”正在给梁秀晶抹身体乳的张洁芳不大赞同，“一礼拜两回，姥儿觉得怎么样？”
“你们不嫌累啊？”梁秀晶有点过意不去。
“累倒是还行，就是前期投入有点大。”姜小萍半趴在沙发背上，歪头狡黠地看向梁秀晶，“要不您给报点儿？”
“行啊。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给你们发红包！”梁秀晶大气地表示。
“姥儿，您别听我妈瞎说，没花几个钱。”姜鹤正义凛然地制止了她妈的敲竹杠行为。
“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啊，好好的致富道路，就被你给生生堵死了。”姜小萍浮夸地叹了口气，十足的财迷相，“看来我得另想招儿才行！”
“妈，您就别惦记着姥儿兜里那仨瓜俩枣了，还是积极开拓外部市场吧！”
姜鹤一咬牙，把收拾好的防滑垫跟充气洗浴槽都抱在怀里，“这有点儿水，您赶紧拖了，省得一会儿谁踩着再摔了。”
“呵，居然指使起你妈来了？不拖！”姜小萍冲着姜鹤摆起了当妈的谱儿，可下一秒就惨遭梁秀晶的无情镇压，“赶紧拖了，你现在废话怎么那么多啊！”
“哎！”姜小萍立马躬身应道，灰溜溜地跑去阳台拿拖把。
其他三人见状齐刷刷地笑了起来，姜鹤更是笑得差点把怀里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