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县现在是匪区,你的心愿我帮不了你。”
谷澄江凄然一笑,说道:“我就知道……那、我能不能把挑两样东西带在身上……”
“为什么?”
“老家的风俗……死人身上必须、必须带些财物……在黄泉路上……打点鬼差……”
纸箱一直放在桌子上,高非示意行刑手把谷澄江放下来,架着他来到桌子旁。
谷澄江颤抖着手在纸箱里摸索着,拿起那叠信件一封一封的摆弄着,他浑浊的眼睛渐渐亮了,因为他没找到那两张空白公函!
他亲耳听到特务说,什么都没找到,那么公函哪去了?被谁拿走了?
行刑手催促着:“选好了没有?”
“好了、咳咳、好了……咳咳咳咳……”
谷澄江拿了一个相框和一个玉虎摆件,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坐在监听室里的徐正勇招手叫过陈怀民,说道:“谷澄江拿的两样东西……”
这时候,审讯室里传来高非的声音:“来人,检查一下那个相框,玉老虎也要检查!”
接着是谷澄江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咳咳、这有什么好查的……”
一个相框和一个实心儿的摆件,自然是不可能藏着什么,谷澄江在做戏,高非也在做戏,只不过目的各不相同。
天空中乌云密闭,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十几分钟后,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谷澄江拖着脚镣,哗啦哗啦的行走在雨中,他的心里没有任何遗憾,自己潜伏的两年中,向组织传递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他做了一个情报员能做的一切!
如果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就是最后的这份情报没有送出去,他以为这会是他潜伏生涯的败笔,刚刚看到纸箱里没有那份情报,让他看见了一丝希望。
情报是自己的同志拿走了吗?
一名特务递给高非一支中正步枪,高非摇了摇头,说道:“我用自己的枪!”
王芳雄和徐正勇都没有来,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的眼睛没来,高非今天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他穿着一件雨衣,拎着特尔特手枪,迈步向十几米外的谷澄江走去。
‘咔嚓!’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大地骤然雪亮,雨势也越来越大。
高非盯着谷澄江的眼睛,说道:“老海,我亲自送你一程!”
谷澄江喃喃低语着,似乎是在对高非说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祷告:“……胜利终将属于人民,属于伟大的共产党!一切反动派、旧恶势力都会在革命的风暴中消亡……”
高非的枪管抵住他的心口,低声说道:“会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老海同志!”
“你……”谷澄江大瞪着双眼,惊喜交加的望着高非,风雨掩盖了他们的声音和面部表情。
高非:“你放心吧,情报已经送出去了。”
“你是?……”
“我就是凤凰!”
谷澄江闭上了眼睛,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他再无任何遗憾,他完成了党交给自己的所有任务。
“再见!”
“再见……”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过,谷澄江倒在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