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先生,沈霁云对本体处理方式有意见。”齐博士说着,把将电脑递给沈雨泽。
灰男子有些不耐烦道:“啧,要求真多。”
沈雨泽不敢浪费时间,直接说出自己的诉求:“我前不久和远洋国际学校的王霖生了冲突,王霖最近总想找人报复我,你如果调查过我,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灰男子:“略有耳闻。”
沈雨泽:“王霖曾放话要我的命。”
灰男子嗤笑了一声,以为沈雨泽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表明王霖想跟他们抢人:“那又怎样?这种毛头小子吹点牛说点气话,你还当真?”
沈雨泽从这句话里听出灰男子根本不把王霖放在眼里,也从侧面反映出也许王家并没有这么可怕。
他松了半口气,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弟也知道我跟王霖有矛盾,如果让他以为是王霖弄死了我,就算他想为我报仇,也会去找王霖。”
灰男子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你是说让我们把你的死嫁祸给王霖?”
沈雨泽:“是,让我弟把注意力放在王霖身上,他就不会怀疑到你们,也不会来找你们麻烦。”
灰男子:“这样,王霖以为你死了,既没有了报仇的目标,说不定自己还会惹上官司,无暇因他和你的纠葛去迁怒你弟弟,一石二鸟……呵,你还真是替你这个弟弟操碎了心啊。”
沈雨泽急切地盯着屏幕,等待着灰男子的回答。
灰男子靠回椅背,勾唇笑道:“不过,你这么聪明,改造后肯定是个完美的作品,我都有点舍不得把你卖掉了呢。”
沈雨泽:“……”
灰男子眯着眼睛想了想,最终作出一副大度仁慈的模样道:“我这个人是向来讨厌见血的,但是看在你从头到尾都还算配合的份上,我姑且就答应你。我会安排人对你的尸体做些处理,丢在王霖经常出没的地点。不过,到时候死状不好,可别怨我。”
沈雨泽:“不会……”
替哥哥处理掉最后一个麻烦,还给他留一个全尸作念想,沈雨泽已经不贪求什么了。
把全息平板电脑递还给齐博士,沈雨泽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等待意识转移。
约莫十几分钟后,他被推进另一间实验室,这间实验室被玻璃分隔成两个空间,左边摆着一台意识传输仓,右边则是已经放置在恒温箱里的躯体。
沈雨泽被抬上传输仓,平躺下来,他一偏头,隔着玻璃就能看见另一侧——属于他的迷你人。
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一个奇特生命体,拇指甲盖大小的脸,精致细巧的五官,四肢蜷缩着,就像是即将从母体里分娩的模样……那个小人胸膛起伏,分明是活着的。
沈雨泽喜欢生物学,读的时候就经常找各种各样的生物资料看,越奇怪越有兴趣,甚至憧憬过成为巴顿那种科学家。
但讽刺的是,此时此刻他不是搞研究做实验的人,而成了实验台上被改造的小白鼠。
换了个角度后,他内心剩下的唯有恐惧!
齐博士亲自对仪器做了最后的检测,准备替他戴上那个满是金属探头的头罩。
就在这时,沈雨泽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抬手抓住了齐博士的手腕,像抓着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般道:“我……”可他恐惧得喘着气,几乎说不出话来。
齐博士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在沈雨泽忍不住请求道:“如果你有一天见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能不能告诉他,我没有死……”
齐博士定了两秒,柔声道:“抱歉,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这里生的事。”
沈雨泽表情一僵,颤抖着松开了手,垂落在身侧。
齐博士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犹豫了一瞬,解释道:“意识传输的过程会持续五秒到十秒,理论上说,这段时间内你大脑里在想的事,另一个躯体也能感知到。”
沈雨泽陡然睁大眼睛,他明白了,在两个身体断开连接之前,记忆是互通的!
所以,并不会什么都不记得……
齐博士看他一副了悟的模样,笑道:“如果有缘再见,你就亲自告诉他吧。”
说罢,就刻不容缓地替他戴上头罩,沈雨泽的眼前彻底暗了下来。
“准备就绪,启动传输……”他隔着传输仓听见齐博士闷闷的声音。
沈雨泽赶紧强迫自己回想那些他认为最重要的事,他的名字,哥哥的名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要变成什么……又提醒自己一定要记住,他是人,不是迷你人。
头皮仿佛被一阵细微的电流刺中,瞬间,他的主动回想全部被迫切断,脑海里猝不及防地浮现出他意料之外的记忆。
刚出生时和哥哥依偎在摇篮里,五岁时养的那只可爱的灰兔,八岁时被邻居欺负哥哥冲出去保护自己,十二岁时学游泳差点溺水,十五岁父母双亡他嚎啕大哭,从此和哥哥相依为命……
这十八年来的人生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迅在他脑海里自主播放起来,容不得他控制。
直到最后,脑海中忽然跃出一个人影。
那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从轮廓看得出来,长得很英俊。
不是哥哥,也不是爸爸,而是沈雨泽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朝沈雨泽走过来,在他手里放了一颗六芒星,而后道:“不要忘了我啊。”
温柔缱绻的嗓音,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沈雨泽茫然地问:“你是谁……?”
下一秒,大脑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