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将这些信件全部收回!” “无论是谁胆敢私藏这样的信件或者是传播类似的谣言。” “格杀勿论!决不轻饶!” 袁术厉声道。 在看过信件之后,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信件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 只有毫不犹豫地将这些全部收回,再用严酷的处罚堵住所有人的嘴,才能隔绝掉这些信件带来的影响。 下方的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信件上写的是什么,但是想来应该是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否则袁术怎么会既愤怒又害怕。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之后,忧心忡忡的袁术甚至没有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许霄的对策便独自离去了。 紧接着,一众大臣也都纷纷离去。 而在许霄的大营之中。 许霄、赵云、典韦正在营帐之中看高顺的伤势。 经过大夫的严密诊治,高顺基本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所受的伤大都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 只是可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修养了。 听到这些,许霄的心里欣慰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 “丞相……” 刚刚转醒的高顺见到床榻旁边的赵云,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必多礼。” 许霄连忙道。 他轻叹了一口气,“都伤得这么重了,还如此重视这些所谓的礼法。” 高顺勉强笑了一声,虚弱地道:“旁人也就算了,面对丞相还是要懂些礼数的。” 许霄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好养伤。” “嗯。” 高顺点了点头,然后道:“丞相,我们胜了么?合肥城拿下了么?” “没有,但是也快了。” “我料不出三日,合肥城便可不攻自破。” 许霄成竹在胸地道。 “哦?” 高顺眼神一闪,好奇道:“不攻自破?” 许霄颔首,示意身边的赵云将自高顺晕倒之后的事情向高顺说了一遍。 高顺听得是心潮澎湃,只恨当时他不在现场了,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牵扯到了伤口,疼得自己龇牙咧嘴的,还有鲜血迸溅而出。 引得周围人一阵紧张。 高顺大大咧咧地逞强道:“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不用担心。” 可是他那紧缩的眉头和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却在告诉所有人并不是这样。 许霄轻轻地拍了拍高顺的肩膀道:“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无需担心。” 随后,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丞相。” 高顺在身后喊道。 许霄回过头来。 高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拿下合肥,生擒袁术,为陷阵营的兄弟报仇,为死去的那么多弟兄报仇!” “嗯。” 许霄颔首,“一定的。” 他看得出来,高顺内心的悲恸。 陷阵营可是他这么久以来的心血,一战就打没了,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许霄走出营帐。 典韦问道:“先生,几封信件真的可以让合肥城不攻自破么?” “那是自然,在见到纪灵以及那么多将军的人头、又知道了现在的合肥只是一座空城之后,袁术整个势力人心已散。” “有一句话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是在说世家的强大。” “同时也是在说世家的‘聪明’,他们可不会随着某一家诸侯的灭亡而跟着衰落。” “见势不妙的时候,他们会立马抽身而走。”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消息传来了。” 典韦若有所思,别管有没有听懂。 反正听上去挺有道理的,那八九不离十就能成。 正在这时,有兵卒快步走过来禀报道:“丞相,曹操、孙坚、周瑜求见。” “哦?” 许霄眼神一闪,嘴角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 赵云冷哼道:“前几日,我们攻打合肥城时他们不来,现在我们大局已定他们倒是来了。” “他们来作
甚?” 典韦也有些不满。 若是有曹操和孙坚的相助,他们何必打得这么辛苦。 高顺不会受伤,陷阵营也不会打光了。 “自然是来分好处的。” 许霄平静地道:“这两个老狐狸,心里算盘打得可精得很呐。” “想得美,告诉他们,不见不见!” 典韦嚷嚷着道。 出力的时候不来,分好处的时候来得可不慢,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倒也不必。” 许霄道:“将他们请入大帐,我稍候就去。” “喏。” 兵卒双手抱拳退下。 “先生,我们不会还要真的分好处给他们吧。” 典韦的心里急了。 赵云也道:“云逸先生,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合肥城,难不成还真的要按照当初的约定给江东?” 许霄道:“我们毕竟是同盟,在这之前攻打袁术,他们也出了一些力。” “更何况,合肥给江东是一早就谈好的,如今若是反悔,岂不是显得我们言而无信?” 赵云和典韦都有些不情愿。 许霄看着他们二人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总有一日我们会统统收回来的。” “而且这一日,绝不会太远。” …… 合肥城中。 自袁术下令收回所有从城外射进来的信件,并且下了严令,严禁所有人谈论此事,否则格杀勿论。 但是这样的手段并没有有效地抑制住人们对此事的讨论,反而愈演愈烈。 人总是好奇的。 越不想让他知道,便越是想要了解清楚。 尤其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和世家们。 他们亲眼在朝堂之上见到了袁术那样惊慌、畏惧的神情,心里怎么会不知道是发生了极为不利的事情。 他们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自己的家人、家族考虑。 世家能绵延百年千年的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从来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样不论争霸天下的谁获胜,到了最后世家都不会失败的。 比如,颍川荀氏的荀彧和荀谌就分别投奔了曹操和袁绍。 诸葛氏的诸葛亮、诸葛瑾、诸葛诞就分别投奔了蜀、吴、魏三家。 这样的事例非常常见。 世家会在乱世之中选择一方或者几方诸侯效力。 可是愿意与这一方诸侯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实在是太少了。 更何况,袁术并非明主。 势力鼎盛之时,便是各种巧取豪夺、横征暴敛,只顾贪图享乐,却不顾其他。 这些世家早就心怀不满。 他们之所以还愿意跟着袁术只是因为袁术刚好占领了这些世家所在的州郡罢了。 真正一心为袁术的人,早已经死了。 如今,他们眼见这袁术这条破船即将沉底儿,他们当然要弃船逃生了。 于是,就在袁术的早朝结束之后,这些世家大族便聚在了一起。 没说几句便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决定出卖袁术,迎接许霄为主。 …… 袁术临时的宫殿里。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知道如今的情况究竟有多么紧急,内心之中焦躁不安。 可是,他并没有完全绝望。 袁术手中捧着那一块被他视若珍宝的传国玉玺,喃喃着:“朕乃天命之子,生下来就是要一统天下当皇帝的。” “不论多么艰难的情况都是上天给朕的考验……只是考验,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么?” 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有一些不自信起来。 他茫然地看着案牍之上发着光亮的烛火。 蜡烛马上就要尽,烛火也变得微弱了一些,随着风来回摇曳,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泯灭。 而房间的其他地方,许多蜡烛已经完全熄灭。 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昏暗。 袁术忽然之间很怕,他怕蜡烛全部熄灭,他会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往日里,他的房间什么时候不是一片灯火通明,什么时候出现过现在这般景象。 <
> “这些下人,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来人!来人!” 袁术朝着外面喊道。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袁术有些恼怒。 他小心地将传国玉玺放好,站起身来,一把推开门,朝着左右看去。 只见,他的房间外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侍奉他宦官不见了。 保护他的兵卒也不见了。 “人呢?人都跑哪儿去了?” “快出来!” 袁术大喊道。 可是,没人回应他。 “一定是这些人玩忽职守,他们玩忽职守,躲起来了,一定是……” 袁术的身体微微发颤,脸上带着浓浓的畏惧之色,喃喃自语。 他回过身去,走进房间,将传国玉玺揣进怀里,然后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他不信,还能所有人都躲起来。 他的寝宫没有人,大殿难道也没有人么? “陛下!陛下!” 朝着袁术走过来的是一个老奴。 在袁术小的时候,这为老奴便一直在他的左右伺候了。 此时见到这位老奴。 袁术的眼中顿时就焕发出了希冀的神采。 他问道:“这宫殿中的人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朕要喝蜜水,他们一个人都找不到。” “叫他们出来,朕非要重重责罚他们不可!” 那老奴一怔,面露悲凉之色,道:“陛下,没有人了,他们知道合肥城守不住,便……” “不可能,不会的!” “朕是天命之子,合肥城一定守得住!” 袁绍忽然之间拔高了音量,打断了老奴的话。 “你去将那些大臣们全部都请来,朕要与他们商议守城之策,去!快去!” “告诉他们,朕就在大殿里等着他们,要他们速速前来!” “陛下,那些大臣也都……” “去!快去!难道连你也不听朕的了?” 老奴看了一眼袁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袁术则继续向前,朝着大殿走去。 一路上。 他看见偌大一个宫殿里,空荡荡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凉风吹过。 他感觉有些冷。 可是,现在都已经过了初春,马上到了夏季。 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 但,他还是冷。 他不断地说着要命人给他去拿一些衣物御寒。 即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就这样,他走到了大殿前。 皎洁的月光洒下,将袁术的背影拉得长长的。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龙椅的方向走去。 这一段距离并不长,可是他却走了很久。 终于,他走到了那一张象征着权力和身份的龙椅旁,却没有坐下。 而是随意地坐在了地上,头靠在龙椅的负手上,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天蒙蒙亮了。 要早朝了。 依旧没有人来。 一个都没有。 曾几何时是他不愿意上早朝,被无数人催着上。 现在,上早朝的时候到了,一个人都没有来。 大殿之外,老宦官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面露不忍之色。 袁术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现在却走到了这一步。 他走了进去,劝慰道:“陛下,地上凉,您还是坐到龙椅上吧。” 袁术茫然地看着老奴道:“人呢?” “朕的武大臣呢?早朝的时候到了,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这……陛下,不会有人来了。” “冀州军已经进了合肥城,城门就是那些世家、大臣们打开的。”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老奴不忍地道。 “结束了?” “怎么会结束,朕是天命之子!怎么会结
束!” “哈哈哈哈!” “假的,全是假的!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朕的!一定是!” 袁术的笑声在大殿里回响,带着几分孤独的意味。 老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了袁术的身边,就像他这么多年里一直做的那样。 “你说,朕作为一个皇帝,是不是很失败?” 袁术坐在台阶上,抬起头来看着老奴道。 “这……陛下……” 老奴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不必说了,朕已经知道答案了,朕知道了。” 袁术苦笑道。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逐渐转亮的天色,久久未言,就像是在等着什么,又像只是这么随意地坐着。 因为他的头,一直都低着,从未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大殿里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你来了。” 袁术抬起头来,在他的面前站着穿着蓝色衣衫的儒生。 “你知道我会来?” 那儒生目光如水,波澜不惊。 袁术道:“朕知道你一定回来。” 儒生没有说话。 袁术看着儒生,接着道:“看到朕众叛亲离,落入这般田地,你很高兴吧。” “自当初朕当众折辱你,你逃出军营后是不是一直都在想着今日。” “最初时或许有,可是后来就没有了。” 儒生平静道。 “后来就没有了?” “没有了。” 两句话,一句是疑问。 另一句是肯定。 “那你为何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看朕的笑话么?” 袁术有些不信。 可是他在儒生的脸上的确没有看到一分幸灾乐祸和大仇得报的快感。 有的只是平淡如水的平静。 那儒生道:“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一个了解。” “一切从你这里而起,现在是一个终结。” 袁术惨然一笑,“是啊,都结束了。” “但是。” 说着,他的话锋一转,冷声道:“如果回到当初,朕依然会折辱你,一个连字都看不懂的卑贱之人,不配在朕的身边做事。” 儒生没有生气,甚至淡淡地笑了笑。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你是为了触怒我,给你个痛快么?” 袁术神色一阵。 他的最后一个意图也被眼前的儒生看破了。 儒生平静道:“你不必如此,我对你既没有恨,又怎会折辱你。” “说吧,你想怎么死,我给你最后一个选择。” 袁术笑了笑,道:“好。” 他将手中传国玉玺拿出来,缓缓地拆开,展露在儒生的面前。 “这东西送给你,算是赔偿你的,朕不欠你。” 儒生看了那一块几乎令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传国玉玺,摇头道:“不过一颗破石头罢了。” 袁术一阵,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的好啊。” “这不过是一块破石头,一块破石头罢了……” 话音落。 袁术忽然发出了一阵闷哼,接着嘴角一道鲜血缓缓流下。 大殿里,宦官声嘶力竭地喊着,“陛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