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亮刚好在门口翻晒着药材，在外面听的是一清二楚，心里自然是可怜这孙小花的。自己做为现代的人，从小到大即使家里条件再困难，也不会遭受虐待啊。

等到顾亮再见到孙小花时，已经是两天后了，相对于上一次见面，孙小花瘦消了许多，原本瘦平的脸颊此时也凹陷下去了，只不过精气神比上次好了许多。

顾亮看到孙小花后有些同情，后面被关屋子这些事自己家算是导火索。顾亮便想把剩下的几块麦芽糖送给孙小花，可孙小花却是决然的拒绝了。

孙小花说是自己才导致自己伯娘才导致给顾亮添了麻烦，自己怎么好意思再要糖。

顾亮担心她身体虚弱，孙小花却让他不用担心，自从和奶奶一起住之后，现在已经不用担心没饭吃了，干的活也比以前少的多了。

顾亮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虽然面黄肌瘦，但是眼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愁苦，现在是乌黑的双眸里，已经有了一簇光，已经照进了她那原本深渊的生活。

“这天马上要入梅了，亮儿，你这药材再不卖的话就容易发霉了，要不咱把他放到阁楼上吧。”顾老汉看了一下日子，对孙子提醒道。

“啊，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件事，爷，等今天再晒一次我们明天便去镇上药铺卖了吧。”顾亮对于没有手机日历的提醒，只知道大概几月上下旬，对于这些梅雨季节已经基本没有概念了。

“好，我去里正家里借用一下牛车。”

第二日，顾老汉早早的把里正家的牛车给借来了，虽说是借用也是给了差不多十几钱，归还时好得给上一捆茅草，算是给牛口粮。这也是赶上不是农忙季节，这要是赶上了，再多的钱农家也是不肯轻易的外借的。

一大早顾老汉便割好了一捆新鲜的茅草，一桶泔水给牛备好了。用顾老汉的话说牛是农家最好的宝贝，得像疼孙子一样疼它。

对此顾老太是十分不乐意的，觉得割上一捆茅草就够了，自己的泔水咋能喂外人的牛呢？泔水就应该喂自己宝贝两头猪的。

顾老汉表面上不敢说什么，随即转头和顾亮吐槽起来：“你奶一个妇道人家懂个锤子，这牛到哪都是个宝贝，这泔水是有盐味的，牛爱喝。”

顾老太看到顾老汉偷偷的和顾亮说些什么，立马吼道：“死老汉，你又在私下编排我是不是。顾亮，你别和你爷爷学，好东西就应该先可着咱家。”

顾老汉听到后立马摆正了姿态，但是泔水仍然一直喂着牛。

顾亮看着被顾老太称为好东西的泔水，瞬间觉得有些‘好东西’也不一定要先可着自家的。

给牛喂草后，顾亮他们就把石菖蒲装在麻袋里面然后装车了，足足有几麻袋。顾亮家不做生意没有大秤，只能估摸着有个两三百斤。

收拾完毕，顾亮与顾老汉二人便坐上牛车出发了。这次除了顾老汉与顾亮二人，还带了一个‘跟屁虫’顾大妮。原本只准备两人去的，谁知道大妮提前醒了，得知后立马要死要活的要一起去，最后便只能三个人一起去了。

还没有走出多久，就听到后方传来顾老太的喊声，声大如牛：“老头子，记得卖完把麻袋带回来，十几一个呢，不带回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此时顾老汉已经赶车到了村口，这一嗓子他们听到了，也代表着全村人也都知道了。路过几个早起在田里除草的老伯，也都面带微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只不过此时顾老汉面色铁青，也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爷，奶叫你把麻袋记得带回家。”顾大妮首先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生怕自己爷爷没有听到奶奶的嘱咐。

顾老汉像是没听到自己孙女的提醒一样，继续赶路。顾大妮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以为自己爷爷耳朵背，还没有听到，于是起身在顾老汉的耳朵旁边憋红了脸大喊“爷～爷，奶～让～你～把～麻～袋～带～回～家。

此时顾老汉脸色更难看了，白了一眼自己的大孙女，好像再说“我咋有你这个大怨种孙女。”顾老汉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吐出了三个字：“听到了！”

顾亮原本还没有什么，但是顾大妮这个操作把他笑的要死，而顾大妮此时以为做了一件好事而正沾沾自喜呢。顾亮此时只能摸摸妹妹头，语重心长的说：“妹啊，有时候当个哑巴也挺好的。”

走到半道，还没有到镇上呢，顾老汉便从牛车上下来了。

顾亮疑惑的问顾老汉：“爷，你咋下来了，这离镇上还远呢？”

顾老汉边摸着牛边对顾亮说道：“爷怕这牛累到了，下来走走。”

“爷爷，我们也下来走吧。”顾听完后当即决定也下来。

“你们就好好待上面吧，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斤两。”顾老汉头说完也不回的牵着牛，和它一起继续走在土路上。

顾亮明白自己爷爷是心疼这老黄牛呢，农民往往天生对牛充满感情，是伙伴，是家人，是和自己一样的受苦受难的劳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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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自己爷爷把牛借回来后，就提前给它准备好了草料生怕它饿着。一路上也轻言轻语，鞭子在手上也只是挥动着空气，从未落在牛背上。就连赶路也只坐到一半就下来了，生怕牛累着了。

顾亮觉得爷爷变了一个人一样，从未如此细心，就连眼神都变了，眼神里面感觉只有牛一样，里面有羡慕、心疼、即深沉又温柔。可能是羡慕是这牛是别人家的，心疼的是这老黄牛不仅犁地还要拉车吧。

顾亮望着顾老汉的背影，很符合别人对老农民的刻板印象，沉重而单薄。

“爷，我们家以前养过牛吗？”顾亮想着安慰一下下自己的爷爷。

提起这个，顾老汉语气明显的活跃了起来，转头对顾亮说道：“那当然，你爷爷小的时候，家里也是养过牛。那黄牛可是陪你爷爷一起长大的，你爷爷天天去割草喂它，从来没有饿过它，那大肚子可是比这头牛大一倍呢！那牛可听话了，脾气又好，从来没有………”

顾老太谈起牛，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都不带听的，可见对牛的感情之深。

大妮听后立马表示：“爷爷，以后我长大了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牛给你喂。”

顾老汉摸了摸自己已经花白的胡子看着这个孙女说：“等大妮长大了，就要嫁别人家了，不能给爷爷买咯”虽然顾老汉嘴上说不行，其实心里也开心着。

顾亮看着自己爷爷对家里有条牛充满着渴望，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便拍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说：“爷，等我卖药材有钱了，一定给你买上一头健壮的牛犊子。”

“好好好。”顾老太看着孙子孙女们都有这份心，心里也顿时觉得暖暖，仿佛此时已经拥有了一头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