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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阳谋疲兵

子夜时分,人困马乏,饥寒交迫的明军士兵刚刚进入梦乡没有多久,就被四处传来的喊杀声给惊醒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拿起武器来准备战斗,结果等了半天却发现虚惊一场,没有任何的敌人进攻过来。

虽然敌人没有进攻,但是明军士兵却都不敢再睡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睡梦中被敌人给结果了,一个个在军官的呵斥下努力睁大眼睛与困意和饥饿拼命对抗着,试图从四周黑漆漆的夜幕之中发现敌人的影踪。

这一等,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敌人之前那一嗓子就是故意吓唬他们玩的。

明军士兵们又冷又困,互相挤在一起取暖,很多人的眼睛又开始慢慢闭上了。

可是等他们再一次刚刚入梦的时候,喊杀声又再次响起,明军士兵只好嘟囔咒骂着该死的敌人,再一次在军官的呵斥抽打下艰难痛苦的爬起来警戒。

可是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那恼人的喊杀声再一次消失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敌人的疲兵之计,可是却没有办法不当回事。因为这种真真假假的诡计随时都可能转化。你不当回事,我就突然进攻,杀你个措施不及。你若起来防备,我就不进攻,让你虚惊一场,得不到有效的休息。

这就是疲兵之计,属于阳谋。也就是你明明知道是计但是却依然没有好办法破解。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明军士兵们又一次困意缠绵,可是这次却被打着哈欠的军官们呵斥着用鞭子抽,用脚踢,严令不许睡觉。

事不过三,袁崇焕判断敌人第三次将会发起真正的攻击,而不再是虚张声势了。因此严令明军各营高度警戒,凡是犯困打盹者当场斩首。

并且将营中存量不多的清水拿出来让士兵们每人以冷水敷面,刺激精神,驱逐倦意。

在这些措施之下,明军士兵鼓起了最后一点精神,凝结起来最后一点力气警戒起来。

可是这一次,袁崇焕却再次失算了。直到东方开始有了鱼肚白,江家军也没有一点发起进攻的迹象。

袁崇焕眉头紧锁,知道若是再没有动作话,明军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这点精气神将会彻底崩溃,那到时候就算敌军不进攻,恐怕军队也会崩溃了。

一旦军队崩溃,自己的在辽东真的就完蛋了。这残存的两万人马就是自己在辽东立足的最后本钱了。一旦没有了这两万人马,自己在辽东就真的无法服众了。

之前他整治边军的时候处理了那么多人,砍了那么多脑袋,一旦自己大败而归,又无嫡系人马护身,那落井下石之人绝对不会少的。就是信重他的皇帝到时候恐怕也不得不治他的罪了。

可怜的袁督师,此时还不知道,皇帝调自己回京的圣旨就在对面的江家军大营之中。只可惜,那位新晋的武安侯看中了他手下的这两万残兵和所有装备,所以注定了他的辽东之行要变成了他一生的耻辱。

“拂晓时分突围!”袁崇焕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声令下。

江家军的总兵力也只有两万多人,并无法做到全面包围明军,因此袁崇焕根据白天的攻击强度判断出了江家军的兵力薄弱环节,命令麾下兵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继续留在原地,四处鼓噪,制造要发动反击的假象,吸引江家军注意。主力则跟着自己从选定好的东北方向突围而出。

战斗很快开始了,明军用来吸引江家军注意力的人马很快成功奏效,喊杀声四起,看起来战况很是激烈。

袁崇焕亲率主力从东北方向一路突进,果然该方向兵力薄弱,明军一个冲锋,敌人就崩溃而逃。

袁崇焕信心大振,带着主力明军狂奔突进,一路逃出了十几里地,终于远离了战场,那激烈的喊杀声越来越远了。

袁崇焕勒住亲兵将领重新给自己找的一匹坐骑,气喘吁吁,头盔里面都是热气腾腾,战马身上也是热汗淋漓,身后的明军士兵也都是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拄着手中的武器疲累不已。

“督师,休息一下吧。”亲兵统领喘着粗气道。

“不能休息,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若是泄了这一口气,就再也跑不动了。”袁崇焕深知这个道理,喘着粗气厉声道。

“可是督师,队伍已经跑的很散了。咱们出来的时候有一万五千多人,可是现在跟在身后的恐怕不到一万人了。”亲兵统领无奈的大声道。

袁崇焕回头看去,如今天色已经大亮,果然自己身后的明军拉出了长长的长蛇阵,最远的好像三四里之外都有人影在蹒跚前行。

整个队伍能够凭着一口气跑出这十几里路,其实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再不休息,很多人估计就会被直接累到在地上。

可是袁崇焕知道,如果一旦下令休息,再想让他们爬起来继续行军那就千难万难了。

而对于这些已经疲惫交加,腹中饥饿到了极点,精神到了崩溃边缘的士兵来说,如果再用严厉的军法来威胁的话,恐怕真的会适得其反,引发哗变的。

袁崇焕一下子陷入了两难之中。其实别说士兵们,就是骑着马的他自己也已经到了体力枯竭的边缘了,若不是心中那一口气撑着,也早都一头栽倒在地了。

上苍,难道我袁崇焕真的就命该如此吗?一世英名就要这么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中吗?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袁崇焕心中无语问苍天,可是苍天却依然是一副灰蒙蒙的样子,云层越来越低,颜色越来越重,而且看起来好像正在酝酿一场大风雪。

“罢了,罢了,下令全军休息。我袁崇焕命该如此,不怨他人。”袁崇焕最终仰天长叹,颓然下令道。

命令刚下,明军士兵们就如一棵棵被砍断了根部的树一样就地扑倒,不管身下是土石野草还是其他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睡觉。

很多人一扑倒在地就呼呼大睡了起来,并且发出了很大的鼾声。这是人到了极度疲惫时候的表现。

此时就算天崩地裂,恐怕也叫不醒这些人了。

袁崇焕自己也在亲兵统领的搀扶下艰难下马,找了路边一棵枯萎的大树靠着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不住的喘起气来。

就在袁崇焕的命令刚下达不久,明军队伍的南北两面就各自冒出了一群黑压压的黑甲骑兵,悄无声息的向明军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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