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骥接之后,先安排了父母及林瑾回乡之事,然后入宫向李珲谢恩告辞,又别过顾镛、李杭等人,便出京前往太原赴任。
既然身在官场,他自然要遵守些必要的规则,所以只能舍了飞行这种简便又快捷的方式,老老实实地如常人般乘坐车马。
马骥此行轻装简从,只备办了一辆马车供娇娜、若雪、若梅三女乘坐,一个老成的车夫坐在车辕上驾车。
他自己骑了“黑魔王”,腰间佩了韩骐赠送的那口“寒露刀”随在车侧。
詹春人小腿短,长途骑马多有不便,于是骑了一头驴子跟在车后。
一行人离了京城往西行进,走了几十里路,四周的人烟渐渐稀少。
刚行至一处无人路口,路旁的密林中忽地传出一声呐喊:“且住!”
马骥神色不变,抬手让一侧马车上的车夫停下,“黑魔王”也不用他驱使便自动上前。
詹春急忙催着驴子来到马车的旁边,有些紧张地向着密林中张望——这孩子跟随马骥的时间不短,又在马骥的指点下修习了“都天天鬼”之道,本事是日渐增长,但胆量始终不大,平日里也从没将自己当成百鬼中最难缠的“天鬼”看待。
车厢一侧窗子的布帘掀起,娇娜和若梅的一起将头探出来,满脸都是有热闹可看的兴奋模样。
听说要亮功夫,那人登时放下心来,哈哈一笑道:“是了,咱也知道这规矩。如此生且看,咱刑德这手‘连珠箭’值得多少银钱?”
那人心中一紧,嘴上却绝不肯承认自己是个没有丝毫经验的“雏儿”,板着脸喝道:“咱劫财无数,杀人如麻,怎会是第一次?不过各地绿林规矩不同,你且说来听听与咱所知是否相同。”
那人一呆:“什么然后?”
那边自称“刑德”的汉子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漏了底,抬头向天空张望,恰好看到有一队大雁排成“人”字阵型飞过。
马骥简直有些没眼看了,他前世混了几十年江湖,还是第一次见到绿林好汉在做买卖时主动报出真名实姓的。
听得这一声马嘶,那人终于记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想着终究不能当真将爱马卖掉来凑回家的盘缠,只能将心一横,努力做出凶神恶煞之相,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心中盘桓良久的四句话,背般大声念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那人怒道:“那生没听到咱的话吗?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
念罢,他便等着对面的马骥做出回应。
“原来如此,”马骥似乎信了,一本正经地道,“据晚生所知,绿林好汉虽做得是没本钱的买卖,却都是凭本事赚钱,每次都会先露一手功夫,让人心悦诚服拿出钱财孝敬。”
他张了几次嘴,却是将一张还算端正的脸憋得通红也说不出话来,倒是胯下的青鬃马见主人始终没有动静,似有些不满地发出一声嘶鸣。
马骥露出些鄙视神色,问道:“阁下难道是第一次做这没本钱的买卖?怎地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只是马骥仍笑吟吟地坐在马背上,似乎等他继续说下去。
马骥颔首道:“晚生已听到了,然后呢?”
那人见马骥一副温有礼的生模样,腰间虽佩了一口横刀,但看那做工精美的刀柄和刀鞘,多半也是装饰作用大于实际作用,一时间却似有些为难。
马骥向着来人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壮士请了,不知拦住晚生等人有何贵干?”
一匹神骏不凡的青鬃马从林中飞驰而出,马上一个二十四五岁的汉子衣衫虽旧,神气却极为精悍,手中拿着一张铜胎铁背的大弓,腰间悬着一壶白翎大箭,鞍侧又挂了一杆四指开锋浑铁枪。
他喝一声:“看仔细了!”
话音未落,弓弦“嗡嗡嗡”连响三次,竟已用快如闪电的手法三次取箭、扣弦、张弓、发箭,确也不负“连珠箭”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