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晚上点钟，林佳佳才走进家门。 今天她的确约好了同事办工作交接，但由于早上着急去看望王栋，就将交接时间定在了下午。下午进了办公室后忙来忙去，不知不觉就错过了正常下班时间。 在玄关换好了拖鞋后走进客厅，林佳佳感到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她急忙按开了客厅里的照明灯。 电视机是关着的，但沙发布罩以及坐垫给搓揉得乱七八糟。 难得的，茶几和地板上没到处散落零食的包装袋，不过餐桌上的碗碟还摆在那儿，看来沈辰星“回报”爸妈就只有昨天一次，到了今天就坚持不下去了。 沈辰星卧室的门关得紧紧的，说明他人在房间里。然而下方门缝竟然没有光线透出来，小家伙该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睡觉吧？那得算是午觉还是晚觉？ 好笑了片刻，林佳佳转念一想有些担心，一整天没见着儿子，因为太忙也没在微信上找他，他该不会又有哪里不舒服吧？ 白天除去探望病人和忙工作，她还分别接到了沈万友和自己爸妈的电话，尽管他们两边讲的不是同一件事，在她看来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完全可以串在一块儿高兴。 沈万友在电话里通知林佳佳，这周末他们可以开车去婺华，对机修厂旧址进行实际的招商立项前考察了。正如鲁荣德告诉王飞翔的那样，婺华县招商办公室已经开始行动，物色了五家有兴趣来县里投资的企业，正分别邀请他们来和县政府洽谈。 一共有五家企业参与竞标啊？这数字挺让林佳佳担心，相信其中肯定有比他们实力强的。如果竞争力比不过别人，标不管做得有多好，效力也会小很多。 沈万友可真是个乐天派，告诉林佳佳没必要想那么多，凡事尽力而为就好。 退一万步说，租赁机修厂旧址失败，婺华县城及其周边也还有大片区域可以建厂房呢，只要真有决心开厂，厂子就迟早能运作起来。 沈万友的话，林佳佳同意，然而她总是不乐意新路那块地给别人拿走，一想到有可能失败就会难过。 林佳佳如此在意那片老工厂，自然不是为了将来开厂能赚多少钱，正如沈万友所说，县城一带还有比新路更好、地皮价格也更实惠的路段呢。 她只是不想让很多人失望，这些人中，最重要的一位就是王栋。老人目前还不知道儿子很可能将回婺华创业，王飞翔的意思是，最好等回五羊城和妻子与岳父母商议之后，有了确定方案再把消息告诉爸爸。 排在王栋之后的人可就多了去了——王飞翔本人、鲁荣德和他的父母亲、陈姐、甚至还有和王栋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一些老邻居。 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和旧机修厂有关联，老旧的厂房承载着他们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如果能在活着的一天见到厂房回归，那地方又拥有了崭新的生命力，焕发出了耀眼的光辉，他们得多么高兴啊。 鲁平和吴品英夫妇甚至有回婺华养老的打算，安宁这座大城市再好，也离自然风光远了一点儿，空气不那么新鲜，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多少也有些远。 “不，这一次竞标咱们绝对只能赢不能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咱们不能让曾经在机修厂工作，但又遭受了下岗大潮冲击，至今还在怀念他们的老厂的人失望！”林佳佳心坚意决地对沈万友说。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没声音。沈万友能理解林佳佳急切的心情，他当然也恨不得周末去婺华一趟，投资建厂的事就能和县领导们敲定，不需要经过招投标那么麻烦。 他能拿出来的只有皮具商行的营业执照，二十年有效期还剩两年到期，注册资本看起来一点也不诱人。 一听说招商办的意思是要搞竞标会，沈万友立即就对他的皮具行进行了增资，并临时更新营业执照。这样的做法，确实能让他显出诚心和实力，但正如林佳佳忧虑的那样，万一另外四家厂商中有哪一家实力更加雄厚，他估计就只能败北了。 林佳佳一颗心悬的高高的，沈万友刚和她谈这件事就听出来了，她对竞标是志在必得，所以哪敢将风险一样一样往外摆？总之只能到时候尽最大努力。 今天的第二件事真正能让林佳佳快乐，就是她爸妈要回安宁了，明天坐早班飞机到，盼望一回家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小外孙。 正好周末要和沈万友、王飞翔两人去婺华实地考察，发愁星星没人照看，既然爸妈回来，不正好能帮到她吗？ 这可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林佳佳心想有这样的好兆头，说不定真能如愿租下新路地皮呢？ 回家时一路上心情愉悦，林佳佳跟着车载音响哼起了歌。 但是，回家见到这种冷清的情景，和往常大不相同，她瞬间就欢乐不起来了，扔下挎包，急忙去敲

儿子的房门。 “星星，在睡觉呢？妈妈回来了，出来和妈妈说说话呗。”林佳佳柔声细语地说。 “砰”的一响，儿子不知是把什么东西丢在了地上。 林佳佳给那声响震得双肩一抖，响声过后又没动静了，她就直接拧开了房门。 卧室里不仅没开灯，就连窗帘也是放下来的，儿子这是睡了有多长时间啊？ 林佳佳打开灯，沈辰星立即用被子蒙住头，在床上蠕动来蠕动去，看得林佳佳想笑。 丢到地上的，是一本漫威动画，封皮都给翻残了，威风凛凛的灭霸在沈辰星的武力下仅剩了半张脸。 林佳佳坐到床边，用手拍着儿子，回想他才两三岁时，自己是怎么哼着眠歌哄他入睡的。 “星，宝贝，还生妈妈的气呢？哎呦呦，你怎么脾气和年龄一起涨上来了呢？以前你哪有这么小心眼儿？跟妈妈也能有隔夜仇啦？” “是旧恨，加新仇！”沈辰星头埋在枕头里嘟哝。 林佳佳没听清楚，耳朵凑过去问：“啥？你再说一次？妈妈没听见。” 沈辰星可不敢重复，妈妈听不见他的话就对了！ 星星就是不理人，林佳佳只好放弃从被子里揪他出来，轻快地说：“妈妈有几件高兴的事要告诉你呢，想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