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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太子之怒

临近傍晚时白沐莞策马赶回东宫,青云阁内外四处皆已掌灯,偶有撞见几个侍女也是行色匆匆,不敢直视白沐莞。

少女满腹狐疑地踏进殿内,香云和碧珑一左一右立于门口也是凝神屏息,垂着头不敢多言。

“你还知道回来。”宇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语调不阴不阳失了平日的沉稳,很容易听出他的怒气。

白沐莞自寻了软榻坐下,目光遥遥看向那面含愠色的人,不解道:“殿下何故生气?闲来无事我突发奇想去青龙寺上香一日,临走前也仔细吩咐了碧珑。”

“你把东宫当成什么地方?任凭你来去自如,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况且你独自出城,连侍女也不带,传出去旁人还以为你幽会外男亦或是去行什么苟且之事,平白无故自损闺誉。”宇晔含怒说罢,侧过身敛眉而立,等待她上前认错。

谁知白沐莞扬眉冷笑片刻,起身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张口:“我竟然不知太子殿下如此谨守礼法规矩,如今夜色已晚,殿下还站在臣女闺房之中岂不成了登徒浪子?万一传出风声只怕殿下洁身自好的美名旦夕间不复存在。”

他居然怀疑她出城去与外男幽会?她平素最恨旁人的不信任!事实上沈钰确实是外男,她今日也确实赴约,但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毫无任何逾矩举动,无非各自说了几句话。她成长在漠北军营,常跟随父亲巡营,身边来往过多少男子?她母亲虽为荣国公府千金,但也是不拘俗礼之人,因而她的思想中并无男女授受不亲这条!甭说从前在军营时,她还曾亲手为受伤的将士换药。

宇晔锁紧双眉,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气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话语:“你可知我忧心了你一整日!京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盯着你们白家,还用本太子来告诉你吗?”

他亦厌恶繁缛节,知她无拘无束惯了,从未想过限制她的自由。毕竟他最爱她身上欢脱坦率的孩子气,同她在一起时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是宇晔,一个寻常的男子。可是京城就像一潭浑水,深不见底,水中鱼龙混杂,稍不留神便会遭人算计。

除夕夜白展毅被封为勇义侯,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又兵权在握,树大招风。那日她谏言之语,不知得罪了多少世家权贵,保不齐无人暗中对她下手。怎料她竟敢孤身一人策马出城,不带侍卫不携侍女,甚至也不亲口知会他一句,着实令他愤怒担忧。

避开不看他因怒火而泛红的眼眶,白沐莞晓得他的忧虑,心底暖意油然而生,只是嘴上还不肯服输:“不劳殿下为我忧心烦神,刀枪火海我都不怕,难不成会怕遭人暗算!殿下如有闲工夫,不妨多去陪陪仝良娣,外面已经传开您为了歌姬冷落新妇,当真不怕皇后娘娘责怪你吗?”

此话不假,她回城途中沿路便能耳闻昨夜之事,不知是谁故意放出风声,一下子损了东宫太子的声誉也让承恩公府和仝皇后难堪。

宇晔被她这话噎得脸色泛白,俊脸上表情几经变幻,最后化作冷哼。接着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小臂,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中,她下意识躲闪,不料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另只手抱紧她的腰肢,紧跟着低头狠狠亲上她诱人的樱唇。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白沐莞压根措手不及。

他是那样霸道,连世间最亲昵的动作在他这儿也变得威势逼人,恨不得将她吞噬。专属于男子的阳刚热血在此刻展露无遗,似要彻底征服怀里桀骜不驯的少女。

很快他感觉怀中的少女实在喘息不得,用力攥着他的衣领挣扎,这才慢慢松开她。算是小惩大诫,看她下次还敢再顶嘴!

“你!”白沐莞俏脸羞红,不分尊卑扬手指着他,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一半因为害臊,一半因为她竟然输了……

相反宇晔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心道他早该如此,下次她若再敢胡来,他直接“出手”教训。至于眼下的局面,他闪着狡黠之光的星眸半眯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放下身段耐心哄道:“好了好了,莞卿莫恼。你冰雪聪慧,应当猜到我昨日留宿木兰阁的意图。如若不是为了一箭双雕,将这些碍眼的女人早日顺理成章打发走,等你过门时清清静静,我哪里肯与那样身份不明的女子同房一夜。”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倒是委屈,白沐莞垂下眼帘淡淡应道:“我知你想坐山观虎斗,借仝良娣之手除去郑媛。如今郑媛开了脸便是你的侍妾,无论她是谁家派来的奸细,相信不久会有动作,到时候咱们也能顺藤摸瓜。”

但凡太子临幸过的歌姬、舞姬或是侍女,翌日便会成为太子的侍妾,虽无名位封赏,却是太子正儿八经的女人。来日太子登基称帝,她们照例会被册封为嫔妃。

宇晔点点头,踱步到软塌边坐下,又牵过她的手让她侧身坐在他双膝。白沐莞没再同他使性子,只安静望着他。

“莞莞你不知,昨夜她虽睡在我身畔,可是我满脑子想着的人却是你。”

闻言她笑了,笑容明媚,她日复一日贪恋他的怀抱,心甘情愿沉沦于爱河,偶尔一瞬间白沐莞真想忘记彼此的身份,抛开各自的责任与使命,向往远走高飞。之后天地为媒山水为证,他们结为夫妻,一生一世比翼连枝。

“殿下你的怀抱也像是兄长,温暖踏实让我无所畏惧,我从小便渴望有个哥哥,是唯独疼爱我的那种胞兄。”说话时少女嘴角扬起,身后环抱着她的人看不见她眼里的憧憬希冀。

宇晔不以为然问:“莞莞可有兄弟姊妹?”

白沐莞不无遗憾地摇头:“母亲只育有我一女,家中也别无兄弟,仅有个九岁的庶妹养在母亲膝下。”

“庶妹?我怎么听闻白大将军从不曾纳妾。”宇晔讶然道。

白沐莞侧头,向他娓娓道来:“父亲是从未纳过妾,我那庶妹的生母原是母亲陪嫁的丫鬟,主仆情同姐妹。母亲本来也有意让她给父亲做通房,可是父亲一直不肯。直到有一次两军对垒时吃了败仗,父亲不甘心独自饮酒消愁,那女子趁机和父亲有了一夜之欢,那晚便有了我庶妹。说来也是命运捉弄,母亲原想待她生产之后正式抬她给父亲做妾,怎料她命薄难产没了。”

庶妹至今年幼,白沐莞和她感情一般,虽然从未故意打压过庶妹,李兰一向也是善待庶女,只是她们算不得多么姐妹情深。故而在此之前,她从没对宇晔提及过。

“原来是这样。”此时宇晔平心静气,对她又恢复成往日的温情宠溺,“莞莞饿不饿?我吩咐人送些吃食过来。”

“如果我没猜错,想来你守在这儿等我回来也没用晚膳?”说完,少女俏皮地眨眨眼。

明明被她猜中实情,宇晔偏轻哼出声,扬起下巴不看她,故作严肃道:“一派胡言,我晚膳用得特别多,至今还觉得饱。”

“殿下撒谎时喜欢刻意避开我的眼睛。”白沐莞咯咯笑出声,起身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说,“天晚了还是多少用些粥羹,不然夜里胃会不舒服的。”

这个精灵古怪的少女,气闷的宇晔忍不住去捏她的鼻子,迎上她满眼笑意的眸光,他也随之笑了起来。

很快小厨房便送来一大碗百合莲子羹,另配几道爽口不油腻的小菜,以及三样点心。宇晔陪她一起吃,两人很快风卷残云扫完一桌菜。每次陪她用膳时,他都胃口极佳,不必叫人伺候布菜,更没有繁杂规矩,彼此相对轻松惬意。

膳后,俩人依偎烛光下闲翻史,白沐莞讲起前朝历代王侯将相的忠心无畏,又谈及圣贤国君的治世之道。宇晔凝神听她言说,不时补充几句,笑声铃铃传出殿内。

“我该走了,莞莞早些休息。”走到门口时宇晔忽而想起什么,回头嘱咐,“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命妇携女入宫,父皇打算替三皇兄相看妻室。那日你入宫不必太出挑,免得母后趁机图谋。”

白沐莞深以为然:“殿下放心,我自有分寸。”

宇晔离开青云阁回到房,没过多时无怏从房后门而入,匆匆进殿回禀:“属下派人仔细调查了,今日前去青龙寺的还有魏国公府沈公子。一大早沈三小姐遣人送来一只首饰匣子指名给白小姐,很快白小姐便往青龙寺赶去。”

无怏言罢才恍然发现宇晔一张俊容早已经阴云密布,井底无波的眸子藏不住涌动的暗流,一股怒火陡然窜起烧得他胸口作痛。不必说,她今日肯定去见了沈钰,难怪她不否认自己私会外男。方才他在青云阁待了那么久,她竟然不主动向他提起此事,可见是存心隐瞒。

无怏暂时拿不定主意,又不敢直视宇晔,他只确信主子相当愤怒。犹豫了片刻,继续往下说:“大年初一白小姐被荣国公老夫人接走,那日恰巧沈夫人携儿女去荣国公府拜访。”

“哪有正月初一拜访走动的道理?”宇晔的声音愈发凉到骨子里。

“只怕荣国公老夫人有撮合之意。”无怏边回答,边默默发誓自己绝无挑拨离间之嫌。

宇晔随手拿起一支朱笔,手指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将笔杆折断。末了,他吩咐道:“老夫人年事已高糊涂了,明儿让王权送些进贡的东阿阿胶去荣国公府。”

无怏点头应下,总归还是劝道:“殿下,白小姐待您是真心实意啊,年前您中毒时,她不知哭了多少回。她今儿私底下见沈公子,或许另有原因,殿下别因一时恼火错怪白小姐。”

“我心中有数,你退下。”他声音有些沙哑,宇晔捂了捂心口,闭上眸子,强压住心头不断烧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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