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兴瞧田大福那副担心的表情,不似作假,这才宽慰道:“田叔您且宽心,所幸济世堂的黄大夫医术精湛,硬生生将弟妹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如今已然无恙,只需静心调养便好,更要恭喜您,又喜得一个小外孙。”
得知大女儿安然无恙,田大福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如同一块巨石落了地,而当听闻又多了个外孙时,更是喜不自禁,眉梢都乐开了花。
虽说他并非重男轻女之人,但还是期望闺女能多诞下几个男丁,如此一来,地位方能愈发稳固,也无需忧心,日后女婿飞黄腾达,会抛弃糟糠之妻,另寻新欢。
“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快些进院吧!”田大福此刻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就瞧一眼刚出生的小外孙。
“好的,您莫急,我这就去叫门。”陈家兴将车停稳,便迈步上前,轻轻叩了两下铜环。
“谁呀?来啦来啦。”花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匆匆往大门口走去。
黑娃去镇外砍柴了,老姐姐在给夫人熬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只能由她过来开门,不然这等琐事,压根轮不到她来操持,黑娃那孩子,可勤快得很呢!
只听“吱嘎”一声,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从内打开,花婶子探出脑袋,待看清门外的二人时,赶忙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老太爷和大爷啊!快请进。”
虽说这二人并非她的主子,却是老爷及夫人的生父与兄长,断不敢有半分怠慢。
就这样,陈家父子与田大福便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
“婶子,劳烦您将这些鸡收拢一下,我和田叔去后院看看。”陈家兴将牛车拴在驴棚前,朝花婶指了指车上的老母鸡。
“好的大老爷,老奴明白了。”花婶子一边颔首,一边端详着车上那几只老母鸡,瞧着就养了不少年,用来给夫人滋补身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后院,陈母陪着两个孙子孙女玩耍了片刻,就惦念着过来探望小儿媳。
要不说小溪这觉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语,来也如风去也如风,不过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苏醒了。
陈母过来时,她正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听从相公的安排,等孩子满月后,就将小儿子托付给春兰那丫头来照看。毕竟家中的弟弟妹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在这方面可谓经验丰富。
可一想到梅花嫂子所说的那个事例,小溪又不禁踌躇起来,她可不愿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与她人的亲昵程度超过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但一想到若是自己亲自照顾小儿子,就无法替相公分忧,开春后有一大堆事务等着相公去处理,他根本无暇分身,于是她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叩门声,“小溪,你睡了吗?是娘啊!”
生完孩子的身体就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异常虚弱,极易感到疲倦,尤其是像小儿媳这样,失血过多,更是困倦难耐,所以陈母才会这般问。
听到是老夫人,桃红放下手中的针线,向小溪投去询问的眼神。
只见小溪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去开门,让婆婆进来吧!”
就冲着老人家只因心中不安,便顶着寒风赶来镇上,这份情谊,小溪定能铭记一生。
在这纷繁复杂的人世间,能得到一个人的真心关爱,实属难得,尤其是像公婆这样儿女双全,还能将她这个儿媳视作亲生女儿一般呵护,更是凤毛麟角。
陈母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今日感觉怎样?可有不适的地方?”
说完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小溪的面色,那脸蛋比昨日更加红润,宛如熟透的苹果,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像石头落地般踏实了。
“娘,您不必担忧,黄大夫开的药甚是有效,儿媳感觉舒适多了,只是还有些嗜睡。”说着小溪就想从被子里挣扎着坐起来,房中温暖如春,她觉得似乎没有躺在被窝里的必要。
“快躺下,你这刚生完孩子,可得好生休养,如果坐久了,将来上了年纪会腰痛的,到时追悔莫及了。”陈母轻声嗔怪道。顺手帮小溪重新掖好被子。
“谢谢娘,您对我真好。”这句话在小溪心中压抑了许久,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尤其是听到婆婆昨天为她落泪,更加庆幸自己嫁入了一个好婆家。
陈母把小溪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慈爱地说道:“傻孩子,你是娘的儿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再说,你为了给我们老陈家延续香火,差点丢了性命,娘这心中有愧啊!”
小溪赶忙使劲地摇了摇头,“娘,不要这么说,我虽非您亲生,但您对我的好,却已经胜过亲生母亲,生儿育女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您不必自责,这与您毫无关系。”
“娘知道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我们家旺能娶到你,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陈母和颜悦色地说道。
此言一出,小溪瞬间红了脸,有些害羞地说:“不,应该说,能嫁给相公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遇到您与公公这么好的爹娘,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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