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破俗计划
想到“水云阁”三字,她的心里便满是阳光,没有即将离别的伤感,有的只是伤感中的快乐。她会在离京之前,把最美的笑容留下八郎,然后她远走天涯,躲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的品味。
回忆他的笑,将是她余生做得极多的事;品忆他的声音,也将是她梦里重复千遍不厌的情结;还会,一遍遍重复地回味着与他的相识、相知、相。柴兴将是她一生都无法放手的至爱,他系挂着她一世的眷念,一生的牵。
若是人真有来世,她愿意在来生与他再续一段情缘。
来生?来世?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与其留待下一辈子,不如现在就好好把握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她要将这些时光都填满自己的影子,也将他的影子融入眸子,刻入脑海,铭记于心,嵌入灵魂的深处。
总是在静下来的时候,雪音会浮想联翩,想一些过往的、将来的事情。
木蝉提着食盒,人未至,声先到:“姐姐,今天怎样了?”
听到木蝉的声音,雪音从软榻上探出头来,道:“快进来!”
吃着精美的糕点,她连连夸赞,受伤之后,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加上胸口的疼痛,她越少离开房门,每日只卧在床榻之上,看看,或令艺伎们弹一会儿曲子。
“木蝉,和王游……”
木蝉近来每次见到雪音,雪音就会说这些,要多烦,有多烦。而个人的婚姻大事一直都是木蝉最不愿提及的,她已经在神灵面前发愿,说今生终身不嫁,也不再食荤腥。希望神灵可以护佑姐姐平安无事。
“姐姐,我与王游结束了,让他另觅良缘。”木蝉第一次说时,王游以为是玩笑,后来她又说了第二次,等说第三次时就不再说,而是骂。她将王游愤愤地骂了一顿,两个人不欢而散,而木蝉再也没有去找过王游。两个人就这样不了了之,不,就这样莫名地分手了。
看着木蝉与王游相爱,如今因为一个诺言,她竟要放弃。雪音的心很痛,觉得自己真的是累赘,害木蝉今生都无法找到幸福。
“好妹妹,不结婚,不会也不生孩子吧?斐儿将来可要娶女儿做妻子的。”
木蝉歪着脑袋,眼睛里冒出金光:“对呀,我没生孩子,斐儿总不能没老婆……”放低嗓门,她开始支吾起来:“和王游……不,他长得不够好看,和南宫瑾,哇那我的女儿一定是……”
雪音想笑,越来越闹不懂木蝉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会儿王游,一会儿又是南宫瑾,好像天下的男子都要娶她一般。
姐妹二人正在屋里说话,怀雪来禀:“娘娘,王爷回来了!”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雪音最欢喜的时候。喜欢看柴兴回来时的满脸笑容,甚至喜欢他那深情说话的样子。
怀雪的神情显得怪异,也不像往日那般欢喜,变得略为低沉。
木蝉道:“这丫头,怎么了?”
怀雪淡淡地应道:“没什么事。”
连木蝉都一眼瞧出来了,还说没事?雪音也不想再去追问,这种十**岁的妙龄少女,有几个没有心事。
众人皆知:容蕊王后与贤王爷夫妻情深,贤王爷爱极了王后,把她视为掌中宝,怀中珠。只要是容蕊王后想要的,贤王爷也必会倾尽所有去弄到。小到她爱吃的东西,大的她喜欢的服饰。
木蝉再细看怀雪,分明就是有事的样子,硬说没事,大呼了一声:“臭丫头,说,什么事?”
怀雪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贤王爷回王府了。
柴兴进入湘波院,身后跟着一名中年妇人,那妇人长得眉清目秀,举止得体,神情木讷。见到屋内的人,缓缓拜礼道:“奴婢见过容蕊王后,娘娘千岁!”
柴兴满脸喜色,道:“蕊儿!蕊儿,看我今天带谁回王府了?”
妇人穿了一身粉色的宫衣,头发高挽成髻,紧袖短裙,神情中看不出任何的喜色。从她的发式可见,虽已是三十多岁,却依旧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
柴兴进入房中,坐在软榻前:“蕊儿,我找到木亦柔了!”
中年宫女站在门口,中规中矩,也不张望,沉默不语,微低着头,一看就知道是宫中出来极懂规矩的老人。没有少女好奇的目光,有的只是漠然与冷静。
木蝉闻到此处,惊疑地走进门口的宫女,细细地打量,想从她的容貌寻觅到什么。
木亦柔良久也没反应过来,几日前寿宁宫的宫人找到了她,说是要她出宫去贤王府。她隐隐听百花监的宫人们说过,贤王妃(容蕊王后)有了身孕,太后正在宫里找合适的嬷嬷过去侍候。
“是……”木亦柔看着木蝉,那双冰黑的眸子仿佛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亲人,还有她的头发,棕色的,这在南越朝并不多见。
柴兴笑看着姑侄二人,“木姑姑,她是木亦严的女儿木蝉,是肃州木家后人。”
“木蝉?”木亦柔在脑海中搜索着,想起来了,七嫂是西域人,头发便是棕色的,而面前女子的冰黑眸子与七嫂一般模样,“丛丹,是丛丹!”
木蝉微颦着双眉:“我怎么叫丛丹?”
雪音令二人进入屋中说话,木亦柔紧紧地握住木蝉的双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二十年前,她年芳十七,先帝要在众富贾中选美女入宫,在姐姐妹妹中,木家决定将她送入宫中。木家先祖乃是京城人氏,因为家道中落流浪到肃州,遇到了肃州城内某位商人千金,二人喜结良缘。木亦柔的爷爷膝下无女,却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各自娶妻生子,大房人丁兴旺,共育有七个子女;二房有两个儿女,便是木亦柔与木蝉的父亲木亦严;三房有四个儿女。
木亦柔进宫不到半年,因为无意间得罪了庞太妃宫里的太监,被寻了不是发到百花监养花种草。这一种就是二十年,五年前,她在御花园里忙碌,有位龙腾殿的宫女要去刑部取当年六富贾灭门案卷宗,途中不小心扭伤了脚,便让她去取。那时,她才知自己一家三百余人无一幸免惨遭杀害。她一直想一死了之,可又心有不甘,这才苟活于世,在宫中这些日子她一直想寻机会查清事实真相,却苦于没有机会。
宫中不知岁月长,进宫十七今已是中年妇人。她最美的青春都消耗在冷漠而清寂的后宫之中,就像山野的一株野百合,静静的绽放,又悄悄的凋弊。
“就叫丛丹,娘叫哈里玛丽娅,家里人嫌她的名字太长,就叫她哈娅。生下后,爷爷给取名丛丹,娘说按照她们西域人的风俗,会给孩子打一面金牌。于是她去找金匠,可那金匠读不多,听了虫单,说哪有给丫头取这名的,就打上‘木蝉”二字,说这名字好听多了。”
木亦柔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那时候木家人丁兴旺,因为木老爷子在世,三个儿子都未分家,大家人住在一起,逢年过节甭提有多热闹。
“姑姑,我姐姐身子不好,我们回静溪苑说话。”
按照木亦柔所说,在她进宫之前,就已经有木蝉了,那么木蝉的年龄不是现在的十九岁,而是已经二十一岁了。
该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