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耀在清澈的溪水石滩上，青山相看，云天蔚然。除了整齐倒伏的林地和漫山遍野的部队，河谷里的景色看起来根本不像生过什么——当然，还有那高大而破碎的山体。

安蒂从通道里走出，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在经过龙形憎恶的火焰炙烤和三防部队的强力消洗后，青铜大门覆盖着橙色的核生化防护高分子聚合物材料，以防消洗后留下的有害溶剂随风飞溅。

明媚的河滩上停放着步战指挥车和eh-11直升机，韦斯利搬来一张行军床躺在行军棚下，猎巫师们围在一起休息。龙寒香和云林菲从后面走来，燕王说道：“现在我们算是把里外翻了个底朝天了，就连最里面的深坑都检查过了。”

“是啊……”安蒂喃喃笑道，环视着风景，心里却还是有些空荡荡的。即使把现场翻了个遍，把山体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依旧没有现姐姐的任何痕迹。不过……本来所有人都认为深坑的底部肯定堆满了上千年来的动植物腐殖和尸骨，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深坑的内部相当干净，每一寸岩石的表面都入黑色石英般光洁——除了证明了怪物的神力之外，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关于你么提到的昨天晚上那一支灵箭……”安蒂走到燕王跟前，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一位世外高人暗中相助。但是我对那位高人也没什么了解，毕竟我也很年轻。最了解她的，恐怕还是沈真人了。”燕王微微笑道，有些惘然。安蒂也是点点头，迷茫的一叹，无奈的打趣道：“又是沈真人啊。”

“毕竟他活得够久，经历得够多，很多事情也只有他知道。”

燕王也叹道，向着帐篷走去。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韦斯利突奇想，躺在床上悠闲的说道，“也许梅芙跟着那个大家伙一起飞走了呢？”

“这就是你的奇思妙想？”一个猎巫师转过头来睥睨着他，“那个家伙飞行的度有马赫，你觉得人能在上面站得住吗？”

“好吧……那总不能是她使用传送术逃走了吧。传送术在我们这个年代已经失传了，就连我们这些来自巫术殿堂的人都不知道现在世界上还有能够使用传送术的人，就算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使用传送术的记录也少得可怜。”

“不过我们一直都在致力于复原传送术，既然历史上有人用过，那么你就不能排除现在也有人会用，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安蒂淡然的笑道，款款走了过来，“比如，你知道我们洛蒙德公学的校长以诺先生，会多少我们认为已经失传的魔法和巫术么？”

“好吧……”韦斯利识趣的一笑，又好奇起来，“其实……我成为猎巫师这么多年了，也没怎么见过以诺先生。你们都说他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了，你们是认真的吗？能活这么久，总有证据和记录吧？”

“你去问问他不就行了？”安蒂狡黠而睥睨的一笑，然后走到远处帐篷的阴凉下。她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悠扬的乌德琴和小提琴声流淌开来，一个动听的女声唱出古英语的歌词：“精灵骑士坐在那小山上……”

这《精灵骑士》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民谣，来自于更加古老的欧洲民谣集。虽然根据流传年代和地带的不同而有着各种版本，但讲述的都是一个来自异世或自然的骑士或领主同一名人类女性之间的感情故事，其中涉及到一系列不可能的任务。这些民谣在后世便衍生出了著名的《斯卡保罗集市》和不那么著名的《惠廷厄姆集市》。而后世和现在的学者们考证，这些故事都是有历史原型的，而且还涉及到历史上真实生过的荒猎事件。但不知为何，听到这歌时，安蒂总是隐隐心有戚戚，似乎这歌中的故事就像她和小空的事情。每当触及到这些历史时，她的心中总会有一股莫名的怅惘，似乎在另外的某个时空中，有某个和她一样的女性，拥有过一次次充满离合与传奇的人生。

所以，她也把这歌作为元空的来电铃声之一。

“嘿，亲爱的。”她温柔的笑道，电话那边传来元空的嗓音、猎猎的风声和涡桨动机的轰鸣。

“我猜你依然在神农架咯。”

“是啊……正在彻底搜查现场，可能还要一些时间才能赶回去。”安蒂盈盈笑着，有着一股撒娇似的歉意。

“有什么重要现么？”

“没有……翻了个底朝天，但并没有。”她又轻轻一叹。

“那我们就先出了。”元空温和的一笑，宽慰着她。

“好的，我会追上你们，及时到达目的地的。不用担心。”

“当然。”

又和安蒂亲切两句后，元空将手机收进深灰色的硬壳冲锋衣下。越野车驶向跑道，前方有一架倾转旋翼机正在等待起飞。这是“鸬鹚”II号——“鸬鹚”号的民用型，有着鲜艳的蓝灰橙三色涂装。

一行人从越野车上跳下，拎着大小战术背包和防水包裹。这是一次表面上和军事或执法都无关的调查行动，因此无论是飞机还是大家的打扮都完全是一副“民间”的模样——除了伊莱莎和梅尔两位小朋友，她们穿着shs的仿生自适应迷彩作战服，脖子前挂着颇具邪恶审美趣味的羊头骨型面罩，全副武装。

大家从舷梯登入明亮的机舱，舒适宽敞都如同大型客机头等舱，唯一有些格格不入的，就是严肃的第三梯队空勤们。凌烟毫不客气的抢下元空身旁的座位。元空说道：“这趟航程要花费将近五个小时，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鸬鹚”II号开始缓缓驶上跑道，两扇巨大旋翼向前倾斜5度，强劲的动机以涡轴和涡扇双模式工作。滑跑和起飞的过程十分平顺，大家甚至还没有体会到多少加度，“鸬鹚”II号便已经脱离地面，向着天空升去。

飞机爬升至平流层底部边缘，进如高巡航。哪怕不用打开空调，机舱内的温度已从温暖的仲春变成料峭的初春。元空把厚实的沙漠色背包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又对凌烟笑道：“你看的出来这个背包有什么门道吗？”

凌烟摇了摇头——除了看上去十分“战术”之外，这个背包在她眼里和那些小众狂热的户外装备并无二致。元空把背包内外两侧的拉链打开，只见里面分别固定着两片陶瓷防弹插板。元空又解开快拆扣带和拉链，将背包从中间打开分成两瓣。两瓣只是通过一侧的扣带固定着，将其中一瓣向前反转再用扣带和魔术贴搭在一起，便是一个模块化战术背心和防弹插板携行具了。背包的内侧上——现在应该说是外侧，有着玲琅满目的快拔袋和兜网。

“哇。”凌烟故作赞叹，然后冲着元空打趣的一笑——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奇妙的设计而惊讶，但多半则是为了满足大男孩儿的“虚荣心”，或者说，她几乎满门心思只是在元空身上。

“这是专门为伪装行动而设计的，翻过来就是一个战术插板背心，再翻回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旅行背包而已。”元空狡黠而得意的笑道——这样的背包再加上他身上的冲锋衣和户外裤，看上去确实只是一个进行考察的人而已。

但是反观凌烟，她只是穿着一件短风衣——烟灰色山羊皮面，鲜红小原驼绒衬里，里面是玉清中学的藏青色冬季小西装、深蓝色的背心和白衬衣；下身是厚实的黑灰色羊驼绒和真丝混纺呢子百褶裙，高丹尼数的黑色连裤袜和灰色的长筒雪地靴，反而显得玉腿修长匀称，然后脖子和水润黑上再围着一条藏蓝色红条纹围巾——完全是一副清纯的女子高中生打扮。

“说真的，穿这个不怕冷吗？”元空煞有介事的问道，在凌烟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凌烟脸上瞬间浮现一丝桃色，却只是满面春风的笑道：“谢谢，我已经感到很燥热了。”

“咳咳！”梅尔和伊莱莎清了清嗓子。

“不客气。”元空微微一笑，收回手并端正坐姿。凌烟又趴在他耳朵旁，双颊粉嫩微红，带着雀跃又亲昵的微笑，不知窃窃私语了些什么。

再看桂妮薇尔、迪尔德丽，两人的着装依旧是继承了平时的风格，只不过增加了厚度和件数——反而显得更加凸显了个人色彩。安娜贝尔则穿着鲜艳的黄绿和蓝色抓绒夹克，薇薇安穿着卡其灰色的短风衣，里面都老实的塞着防寒的中衣和衬衣，但都割舍不下凸显身材的深蓝色短裙和黑色一步裙，以及美丽冻人的连裤袜，只是脚上都换上了小公牛皮和山羊皮的平跟长筒猎靴。只有维多利亚中规中矩的穿着猎魔人的蓝黑两色硬壳、猩红色内衬的狩猎夹克，黑色的革制狩猎长裤和深灰色的长筒猎靴，胸前挂着她标志性的飞龙和长蛇银质十字徽章。

“我们要去的是海拔五千米的地方诶。”元空意味深长道。

“别像奶奶一样苦口婆心了，女孩子们都有秘密武器的。”伊莱莎故作神秘。凌烟翘腿坐着，手抚在迷人的腿上，得意的盈盈笑道：“可别看我好像穿着连裤袜，这其实这是一套特殊的全身高魔高科技衬里哦。”

也就是说，此时凌烟的厚实衣物下，其实全身正穿着一件轻轻贴服着优美肉体、细腻而轻薄、柔软而弹性的织物。

“感谢科技与魔法。”元空又狡黠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