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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语幻惑诱供言

及至审讯当日,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只留下了梅言代替仵作、录事记录堂审,再就是风荇。 准备完了,宫茂和嵇元相视一眼,唤人提段居真到堂。江黛青就往嵇元怀里一坐,揽住他颈项。 段居真披枷带锁,跪在堂中。然而打从进来,他眼睛就没离开过江黛青的脖子。江黛青故意探向嵇元,嵇元就配合地轻轻捋着她的纤颈。江黛青今日不比当日布衣素服,穿得甚是明艳。黑发未绾,显得脖颈更是白腻。 段居真忍不住说道:“祾王殿下真是好福气,娶得江黛青这般尤物。”他不称祾王妃,是不认可江黛青和嵇元的关系。嵇元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江黛青却似是对他颇感兴趣,似笑非笑道:“多谢夸奖。” 江黛青的不拒绝,让段居真得意起来:“看来你很喜欢别人触碰你的脖子”他说得意味深长:“当日你也是这般享受”江黛青也顺着他的话说:“还不错。可惜你只是个弱生。不比祾王殿下习武之人,甚是有力。”江黛青的语调,高低错落,舒缓有致,充满暧昧。宫茂和梅言都不曾领教过,忍不住频频侧目。 段居真冷笑:“祾王殿下也杀过不少人吧。” 江黛青轻哂,甚是骄傲地看向嵇元:“那是自然。”段居真不由自主地要吸引她的注意:“都是亲手杀的?” 江黛青看都不看段居真一眼:“何劳祾王亲自动手?” 段居真笑得有些阴森:“不亲自动手,怎么算是自己杀的?”江黛青这才看向他:“哦?有何区别?” 段居真似有深意:“位置深浅、力道大小,只有亲自摸索,才能了如指掌。”江黛青终于起身,缓缓向他走来:“怪道你如此熟练”她绕到他身后,附耳轻问:“杀过多少人?” 段居真坦然:“三十三人。”宫茂大惊失色,嵇元眉头微蹙,梅言、风荇也都愕然。 “嘁。”江黛青却似是不信:“我还说我杀过五十五人呢!” 段居真看江黛青又走向嵇元,忍不住开口:“父亲下葬之后”江黛青转身将注意力重新投射在他身上,他才继续说道:“一日上坟时,我暂且走开,回来却发现有个乞丐在偷吃他的贡品。待我再回神的时候,便发现已经将那乞丐扼毙。” 段居真看着江黛青,似是只对她一人说:“我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做的,但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所以,我就去了恩泽园。” 宫茂脸色骤变,江黛青也是眸色深深:恩泽园是专为收容孤苦无依之人而建,日常设有施粥散财的去处,各府均有设立。流民乞丐欲寻口饭吃的,都会先去恩泽园碰碰运气。就是这样一个行善积德的所在,却成了段居真的圈。 段居真说:“那是庚寅年腊月初八,正好赶上施粥。”他诡异一笑:“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那个流民脉搏的跳动是如何一点点消失在我手下的。太奇妙了!” “我疯狂地沉醉在这样的感受里。一旦闲下来,我就不停地回味,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了。” 江黛青心想:脑前叶供血不足。她笑道:“三十三个,哪里能记得那么清楚。”言下之意还是不信。 段居真脸色变黑,认真地报将出来:某年某月某日,某处杀某人,置于何地。一条条,足足报满三十三条还不肯停下:“三月十八,府东竹林,杀祾王妃,未遂。”他笑意甚深。 嵇元腾地站起,似是无法忍耐。江黛青背对他面对段居真,抢先赞道:“你记性倒好。”她走向段居真,问他:“敢不敢宽了衣衫,与我看看?” 段居真警惕道:“做什么?”江黛青故意刺激他:“凶嫌在每个死者右肋下,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签名’。做个标记可以理解,但我很好奇,为什么是右肋?”她俯身轻问:“你右肋上,有什么?” 段居真似笑非笑:“你要看?可以。但若不除去枷锁,我怎好脱衣?” 江黛青毫不畏惧:“风荇,替段居真除枷。”风荇便走过来打开了段居真的枷锁。宫茂和梅言都忐忑不已,尤其是宫茂,总觉得此举太过危险,江黛青离段居真只有一步之遥。他看嵇元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也只好强自镇定。 段居真就在江黛青面前缓缓宽衣,裸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来。右肋下一片紫褐色的印记。江黛青攒眉细看:“紫癜?”她问段居真:“你父亲打的?”段居真就夸她:“真是冰雪聪明。”他说:“好了打,打了好。久而久之,竟然再褪不去。我终此一生也摆脱不了了。” 江黛青转而去看段居真双臂,果然有许多新旧的抓痕。就在这时,段居真突然发难,一把抓住江黛青脖子,将她抱挡在身前。紧贴着江黛青的背,段居真在她耳畔深深吸气:“王妃又如何?你还不是落在我手中了?都退开” <

> 段居真喊完才反应过来,根本就没有人靠近。嵇元还是皱着眉站在座前。风荇开完枷锁压根没动过。宫茂是吓得站不起来。吏则紧紧抓着笔,神色甚是紧张。梅言倒是站了起来,就是离得八丈远,压根没什么威胁。他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到了江黛青的轻笑。 “段居真,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呢?” 话犹未落,段居真顿时感到肋下一痛,不由手下一松。就见江黛青手持幽篁,转身接连向他刺来。 段居真频频退步,江黛青几乎是抱着他刺的最后一下:“三十三人,还你三十三刃。”江黛青在他耳边悄声道:“你喜欢用手,我喜欢用刀。”她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段居真脑中。 江黛青起身拔出幽篁交给风荇,向宫茂道:“大人看到的,本王妃可是自卫。”她补充道:“放心,我刀刀避开了要害,保证他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痊愈了。”江黛青回头,看着脸色煞白的段居真,恢复了冷淡的语调:“绝对不会影响他千刀万剐。” 宫茂呆了半晌,才想起唤人医治段居真。他颤颤巍巍地叫人,却含含混混地说不清楚。梅言见状,向正在淡然脱卸血污的指环,交给风荇处理的江黛青深深望了一眼,自己上前给段居真处理伤口。幽篁窄小,伤口又避开了经脉脏腑,果然并不危急。 嵇元要拉江黛青,却被她躲开了:“都是血,脏死了。”嵇元就拿出自己的手帕,亲自给她擦拭手上的血迹。江黛青看他神色还算镇定,心里踏实了。回头给段居真补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刀:“你还敢和君善相比?快别恶心人了。” 段居真失了不少血,又惊又怒。看到江黛青的态度转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两次入彀,都是她设的局,登时气得急怒攻心晕了过去。梅言一言难尽地看着江黛青,江黛青倒是嘻嘻而笑,甚觉快意。 嵇元带着江黛青和风荇回了馨园。梳洗毕,嵇元问江黛青:“接下来的事,你都不管了?”江黛青窝在他怀中笑道:“让宫茂去收拾残局好了,他也该派上点用场了。”嵇元也是莞尔:“宫大人素有声望,政绩斐然。这些日子倒是频频被你打击,人都萎靡了不少。” 江黛青并不觉得骄傲:“降维打击,有什么了不起的。” 嵇元不懂,但江黛青不说他就不问。江黛青把玩着嵇元的手指,说:“你的手修长有节,倒和幽篁一样好看。”她将自己中指上的指环取下,套在了嵇元左手无名指间,倒也合适:“左手的无名指,是十指中,离心脏最近的。” 嵇元微感诧异,江黛青和他四目相对:“你带指环,也很好看。” 静室悄然,江黛青和嵇元彼此相望,鼻尖轻触,唇吻相接。一似墨来一似砚,情到浓时研不开。 此后嵇元白日还是去忙他按察使的分内之事,江黛青无事就帮宫茂分分。段居真的案子已经审结,上报给了刑部复核。仙江黛青仅凭一纸字就能断人品格的事迹传遍了河南道,一时求者络绎。有的甚至都辗转递到了宫茂案前。江黛青看到,一律按“垃圾”处理。 有江黛青相助,宫茂轻松了不少。几日相处下来,他也渐渐摸清了几分江黛青的脾性。虽然还是恭敬,但是已经没那么多虚礼了。 这日忙完了公务,宫茂见嵇元还未回来,先问江黛青:“祾王殿下寿辰将近,王妃觉得应该如何安排?”江黛青吃一惊:“君善要过生日了?!”宫茂也是诧异:“原来王妃不知。祾王殿下是四月初六的生辰。” 宫茂说:“祾王殿下这个生辰是肯定要在河南道过了。各县都会派人前来道贺,乡绅名流也会竞相尽心。只怕酒宴会饮是少不了的。” 江黛青想得比较多:“那也太打眼了。君善是奉旨来按察的,倒是频频与宴,只怕是会被参。”想到祾王从前在朝中的地位,和那些不堪的流言,宫茂也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宫茂就听江黛青迟疑地问他:“君善今年多大了?” 宫茂不是很能理解。眼前这位仙,确实是祾王妃吧?两人的话本子都多得可以说是漫天飞了,竟然一不知对方生辰,二不知对方年岁。照这个样子,也别指望她能知道祾王年庚。他告诉江黛青:“祾王殿下是辛酉年生人,今年三十有一。” 江黛青的思路也是奇绝:“他大我七岁?!没事没事,我们倒是龙凤配” 宫茂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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