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凡想要讨好对方公主殿下,但一时又不知该是如何表现。随即两眼转了几圈,似是拿定了主意。
他表情相当夸张,一脸诙谐道:“什么叫受惊了?简直惊得不得了,方才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咱们快……快些走吧,我与这七八头扁毛畜生对峙了这许久,眼绿了,手瘫了,就连腿脚也都软了。公主殿下的神通非同小可!您若是再不来,我这小命可就丢得不知道在哪儿了!”
那小女孩,面露微笑,看着眼前的林落凡,也不言语。
林落凡装模作状,一番受惊过度的小白兔模样,继续说道:“可是……可是……下次不带这么玩了,要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耶!”最后一个“耶”字,他还故意拉着长长的调子,尾音上翘,更加显得有些搞怪。
巴颜听得林落凡一番言语心中好笑,只觉得这林落凡与众不同,张口便把内心之话说将出来,不过却也有些粗俗无比。忒也小孩子脾气,但又怕公主殿下恼怒,正要施了眼色喝斥林落凡几句。
那知公主殿下见了林落凡夸张的表情,再是闻得林落凡的言语,噗嗤一声便是再也忍将不住笑出声来,出言道:“你这人儿,倒也真是有趣,我初醒之时听得阿珠所言被林公子所救,还道你定是个汉国求医问学的小酸儒!哪知却是如此这般的有意思!小先生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一同骑乘,同归同去?”话语才毕,面上便即一红。她贵为公主,少与人言,如今竟也不知怎么的竟出言相邀了这林落凡同乘而归,不由觉得脸上一阵臊热。
林落凡心道:这周氏幽默(周星驰的无厘头喜剧),不仅上一世人们爱看,就连这一世也能引得小姑娘大笑不止,他躬身施礼,学着一副汉国的大儒的模样,连声说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又是引得左帐公主莞尔一笑,百媚生。
林落凡不由地神情一呆,直到巴颜唤了他两声之后,他才醒转心神小心翼翼地自那头白色巨狼身前走过,生怕一个不慎,被这野狼咬上一口,直至绕至那头巨狼侧身,这才谨慎地一个跃身跨上狼背。
他伸手抱了公主殿下腰肢,顿觉一阵软香之气扑入鼻中,心中慌,胸腔之中的心脏兀自跳得厉害,生怕被他人瞧了去,一脸的红赤之色,好在深夜,倒也无人瞧见,这才心中大定。
公主殿下似是未觉察到林落凡的异状,只听得一声娇喝,那巨狼掉头向来时之路折返而回。
白狼驮着两人,颇为平稳。但林落凡上一世就连马儿也是未曾骑过,心中害怕,不敢说得出口,引得人家小觑了他,而他终是忍将不住,直接心脏堵在了嗓子眼儿,双手更是紧搂了公主殿下纤腰。
起伏间,二人身体不免触碰,蛮人少了教化,那公主自不在意这些。林落凡却觉冷意全无,耳根一片赤红,就连这呼吸也是越来越粗,似乎打雷一般,心跳之声怦怦作响。
巴颜紧跑两步,一跃上马紧紧的坠在了巨狼身后尾随而行,消逝在草原的夜幕之中。
林落凡与左帐王庭的阀婀娜公主等人回到帐中,二人先后下了狼背。
林落凡转身回望却不见其余狼群,心下惊奇。
阀婀娜对着白毛巨狼挥了挥手,白狼自行穿于帐间,军中兵士见这巨狼头都连忙躲开,倒都也不怕。
过不得多时,那头巨狼亦不知所踪。
巴颜躬身而退,脚步有些匆忙,想必是回报可汗去了。
阀婀娜一手挑帘,将林落凡引入她的闺帐。
林落凡方是坐定。
他见帐中案几上摆了些零食,心中想着:定是仆人知阀婀娜爱吃零嘴儿,在公主回来之前为其备下的。
看来这一世还上一世一样,女孩子大都喜欢吃些零食。
林落凡心中欣欣然,再细细瞧来桌上竟还有一张宣纸,一方台砚,一杆狼豪笔。
林落凡眉头不由微皱。
他在大汉国都永安城时,常听汉人说起蛮人,都道其族民风狂野,不通礼数,未受教化!对于琴,棋,,画更是一窍不通。岂知在这公主帐中便见了笔墨纸砚如此雅物,心中自然好奇。
林落凡起身走到案几之前,细细瞅去。
只见纸上竟然有着一幅淡然的水墨画作。其中画着远山近水,数柳垂岸。一名美艳女子秀目掩唇,眺望远方。面上似有愁容。画作一旁题着几字:皇亲贵胄吾不爱,欲追青鸟上瑶台。世间多羡帝王家,岂知嫁衣随人裁?
若是汉人屋中存有画自不足为奇。但若是出自于蛮人帐中则有些奇了。
林落凡本以为这案几上的画作与诗必是出自于汉人之手。
岂知他伸手轻抚画作诗词之时,指尖便着了少许墨迹,显然此画才做不久。不然也不会笔墨未干。再观那画中四十二字,字迹微显劲力不足,当是出自于闺秀之手,但却颇见清丽脱秀。心道:难不成这画作竟是出自于这阀婀娜?
但若真是如此,这画作之上的诗词又做何解?
阀婀娜身为左帐王庭公主?若说不爱权贵财富倒也罢了,其志竟然是想着上天成仙?这则有些痴心妄想了。
若是上一世人咏出此诗,倒可理解其人有着洒脱之意。但在这一世中,自己来时路上听得马渭之言:“神仙”二字若是用于苍天道门的苍神,则还可矣。若是用做他人,则会被众多世人视为对苍神的大不敬。而众人皆知瑶台之地,便是传说中苍神的居所。
那“欲追青鸟上瑶台”这句诗自然再明白不过,(瑶台:传说中苍神居住的地方!)便是要与苍神一起上天做了神仙去。这还了得!?若是马渭见到此等大不敬之语,说不得又会祭出飞剑,一剑斩杀了这左帐王庭的阀婀娜公主。
不过自己对于这等言行,倒并不反感。他反而觉得阀婀娜颇对自己胃口,洒脱之意尽显。
再说诗中那最后两句,其意更为明显!林落凡思来想去亦是想不明白:又有何人敢随便指定她的婚嫁?以阀婀娜的权势,怕是没有什么人敢动得其分毫!这则有些说不通了。
林落凡心中揣摩其意不透,竟忘了身旁尚有阀婀娜。不由地轻摇了头。
阀婀娜见其摇头不已,还以为自己画作当是不妥,亦或有着些许弊病,当下问道:“这案上画,可还入得林公子法眼?”
林落凡对于绘画向来不加措意,然留心的只是法,听得阀婀娜如此问道,心中自知此画作与诗出于其手,心中颇为佩服,当下说道:“此诗法,笔断意连,笔短意长,极尽簪花写韵之妙。”
阀婀娜听了心中似是甚喜,说道:“这四十二字中,‘岂知’中的‘岂’字写得不好。”
林落凡细细凝视道:“这‘岂’字写得很好啊,只不过似乎少了些含蓄,不像其余字,余韵不尽,令人观之忘倦。”
阀婀娜颔道:“是了,我总觉得这个字写得不好,却又不知哪里不好,经林公子一说,这才恍然。”
林落凡抬头看向阀婀娜。
两盏碧纱灯映照美人,只见阀婀娜弯眉秀目,燕眼桃腮,一身翠萝裙紧衣束身,再看她的手臂白皙若藕,越看越是娇艳,心中一痴,怔立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