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组会的议题是：对全年的工作进行总结，对来年的工作提出建议。

从乔迈开始，大家侃侃而谈，历数自己的功劳。大谈来年要如何搞。一个个指点江山，激扬字。

直到郭亦春才开始调子低下来，他平实在介绍了一年来只做了几件事。对来年工作提出了一些切实的想法。

郭亦春讲完，就轮到了陆皓明。

陆皓明调子更低，他不讲大好形势，也不讲自己从财政弄回了多少钱，总结自己近三个月的工作是——两个起步。

一是剧团的一台戏，正式起步。二是杂技团的出国演出，出了元宵就出国。也算起步。至于来年的建议，他说：

“我觉得党组要重点研究一件事，化厅下属二级单位的人员经费，一定要向省政府提出请求——像其他事业单位一样，保证足额发放工资。

不要说起来重要，要起钱来就不给。一个雁南养不起几个艺团体，这说不过去。所以，我认为责任在党组，关键在柳厅长。”

全场静默。

在场人员，乔迈、胡平、刘志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艺团体发全额工资，他们心里也支持，但是，陆皓明说得对，这关键在于柳厅长去找分管副省长，找省长。

其他党组成员不能越权去找。所以，他们没有责任，有种超然物外的轻松感。

而柳是如呢，第一感觉是陆皓明冒犯了他。

剧团、歌舞团、杂技团只发一半工资，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也不是在韩省长手里才形成的，是上一任省长手里就是如此。

现在要翻盘，向省政府提出来，不知要花多少精力：要与人事厅、财政厅等单位去协调，在协调基础上再向分管副省长提出。

分管副省长做不了主，还要去跑省长。

跑得好就好，跑得不好，省长心情不好，一句话斥得你哑口无言——艺也要走向市场嘛。

结果是费力不讨好，还惹怒了省长。

陆皓明提出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是——他暂时走了。可以把这种难度极大的事推到我柳是如身上。自己得个好名声，让艺团体的人觉得陆皓明真关心他们。

而把我柳是如呢，处于不利的位置。费九牛二虎之力弄成了。艺团体的人不会感谢我柳是如。认为这是他们应该享受的权益。

其次，他们会感谢陆皓明，认为他来了才提出这个建议，多年的老大难问题才得以解决。

如果花九牛二虎之力没有解决呢，下面的反感情绪会更大。会指责他柳是如不顾职工的生死。

想到这里，柳是如恨不得从此不再让陆皓明来参加党组会。以后来开会，不知还会提出多少为难的事。

真是当家才知油米贵。你说得轻巧，你来当家试试看？

想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笑道：“皓明同志来了快三个月，总结的两个起步，我认为符合实际。

剧团的一台戏，刚刚起步，你要花力气抓好抓落实。不要花了近千万，仍然不能入围。这毕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

杂技团的工作也才起步，出国演出不是件轻松的事，你要多去开会，多去强调，出了国之后，一是安全问题，出了安全事故，涉外赔偿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

其次，更应该注意纪律，不能在外国出丑，什么红灯区就不要去逛。

你的责任很重很重啊，虽然调到了旅办，但这两个单位仍然属你管，不管则已，一管就要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