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修冥不曾答话,隐忍着心口的怒火,他讨厌欺骗,也恨透了欺骗。
她微扬起小脸看着他,哭得极可怜,成串的泪珠不停划过苍白的面颊:“皇上可知道这两个月我是如何度过的吗?
每到夜晚,清妍就站在殿门口痴痴的等待,一直从天黑等到天亮,可是,皇上一直都没有来。你已经将清妍忘记了。”
君修冥若有似无的叹息:“因为如今你只是清妍,朕已经感受不到从前的那个阿笙,你知道吗?你变了,变得再也不是那个率性而为的阿笙了。现在的你,要的根本不是朕的心,你想要的不过是朕给你的虚荣。”
清妍心里因他的话一颤,上前抱住他,抽泣道:“不是这样的,清妍是阿笙,清妍还是以前的阿笙,皇上,你就不能再给阿笙一次机会吗?
我只是太过在乎,难道这也有错?如果今日这么做的是贤妃娘娘,皇上还会这般无情吗?或许皇上只是不爱了,何故又要找那么多的理由!”
君修冥轻轻的又是一声叹气,蹲身在她面前:“阿笙,朕已经与你说过了,对贤妃的好是因为她身上有你的影子,为何你就不愿意信任朕?”
清妍满腹委屈的说道:“修冥,我为了你,失去了性命,因此在冰棺里睡了整整三年。
醒来之后,连唯一疼我的师父也没有了,如今你给我的,除了这金丝笼,还有什么?你让阿笙如何信任皇上?”
提起往事,他心里总有满满的愧疚,语气也放柔了下来:“但这也不是你耍手段的借口,明白吗?”
清妍知道,他又心软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对不起,阿笙向皇上保证,仅此一次,再也不会做让皇上厌恶的事了。”
君修冥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嗯。”
脑海却想着她方才的问话,如果今日她的所作所为是安若离,他又当如何?
清妍抬起眼帘,楚楚可怜的凝视着他,柔声询问:“皇上,你还是十年前,那个说要疼我,宠我的君修冥吗?”
君修冥眸色遽然深谙,很坚定的说了句:“是。”
心中某个最柔软的角落突然些微的刺痛起来。似乎又回到了安笙为他丧命的那日,他躺在床榻上。
她悲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说:“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只是为了遇见你,然后再还清你,若有来生,娶我做你的新娘”
当时,他无比的心痛,醒来后,她的身子却已冰凉。
他记得,那是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
后来他在她墓前许下誓言:如果真的有来生,定娶她为妻,一辈子珍之重之。
他将她抱入内殿之中,这一夜,清妍终于将他留了下来。
君修冥一直拥着她在怀,什么也不曾做,脑海里都是安若离挥之不去的身影。
而此时的坤宁宫中,却又有另一个女子,痴痴的为了他从天黑等到天亮。
其实,他离开时可以不给安笙承诺的,也好过她抱着希望到破灭。
看着逐渐亮起的天边,她唇边一直隐隐的挂着嘲讽的笑,难道真的要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动心吗?
君修冥一夜未眠,五更天时便从寿安宫那边过来了,为了不吵醒她,他没让婢女通传,轻手轻脚的步入了殿内。
看着她小脸上染着一层淡淡的光华,如同有曦光从她身上散发,只是似乎睡得并不好,秀眉轻微的拧起。
安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朦胧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见仍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心里有几分的气恼。
而后便直接抱着被子侧到了另一边,并不搭理他。
君修冥也不恼,从身后拥她入怀,将头埋在她柔软的发间:“在生朕的气?”
安笙将脸埋入柔软的锦被,依旧对他不理不睬。心里有些疑惑,以前他不是挺讨厌皇后的吗?
现在这副讨好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前两日他还对她冷冰冰的。
君修冥无奈的板过她身体,不让她再继续逃避:“别气了,都是朕的错,朕再也不会食言了,可是你……”也不应该骗朕。
后半句话,他根本不曾说出口,想着她这么做也一定有她的原因,便也罢了。
安笙低敛的长睫轻颤几下,抬眸静静凝视着他,半响后,才低声问道:“有清妍不就够了吗?还来坤宁宫做什么?再则臣妾这不洁之身,也配不上皇上的怜爱。”
君修冥情不自禁的微弯了唇角,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朕不在乎,好了,时辰还早,再睡一会!”
实则他自己也困得不行,在寿安宫偏殿他一宿难眠。
安笙眸色黯然些许,见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君宁那日与她说的事,轻叹道:“皇上,惠贵妃腹中孩子的事……”是宁王……
谁料她话不曾说完,就听见耳边传来冷哼。
君修冥唇角笑意讥讽:“她们哪个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家族荣耀才迈入宫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朕给她们想要的,她们也该付出能付出的,这样很公平。”
他的手臂缠在她腰间,低头吻在她额头:“别再胡思乱想,乖,睡吧。”
安笙无力的合起眼帘,虽然被他的温暖包围着,却依旧觉得异常寒冷,那股寒意从心里向外源源不断的渗透。
不知为何,睡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突然让她觉得陌生而可怕。
翌日清晨,清妍起身之时,身畔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
司琪推门而入,含笑一拜:“奴婢给主子道喜了。”
清妍的脸色却并不好,在司琪的搀扶下起身下榻,坐到铜镜前:“有什么好恭喜的。”
“只要娘娘诞下皇子,这皇后之位还不是娘娘的囊中之物。”司琪笑着将一碗浓黑的汤药端到清妍面前,那是她从御医院求来的方子,有助女子受孕。
清妍不解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