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拂生这个“打手”,药九便不打算那么着急的回隐门,反而带着拂生往灵兽出没的地方去晃悠,打算带点药材回去。
南境四季并不分明,哪怕在冬月,亦是草木繁茂,树林阴翳,灵兽也不存在冬眠这一说。
药九没有给拂生透底,让拂生以为他胸有成竹,就算不是根治,把这个痛楚压制住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便老老实实的跟在药九后面,拿着药九编的小篮子,默默地从药九手里接过药材,小心摆好。因为自己开口便总忍不住怼药九,便安安静静不说话。
这三日下来,两人却没有一点关于灵兽的收获,各种各样的草药倒是一大堆。
“奇了怪了,我这是流年不利,女流氓都遇得到怎么连只凶猛的灵兽都遇不到?”药九终于在第三个黄昏忍不住吐槽了起来,灵兽打不到,干粮也快没有了,这接下来几天是要饿回去不成?
拂生并未生气,一路上药九一口一个女流氓,自己也习惯了,以前可是有人叫得比他还难听,如今这药九,也并无恶意。
“我怎发现你病发后就这么沉默,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之前不是挺勇猛?”药九显然不太喜欢这么一言不发的僵硬气氛,便主动起了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拂生,拂尘的拂,生命的生。”拂生回答道。
“可真是个凉薄的名字。”药九有些叹息的说到,又发觉自己好像把话题带得低沉了,便随口扯了个话题:“拂?有这个姓?这个姓听起来倒是生僻稀奇。”
“不是,拂生是我的名,女子未定亲是不能跟家里姓的。”拂生回答到,这倒不是拂生家里凉薄,在南都整个国家,都是如此习俗。男子生来有用,女子生来用处不大,便只对有用的女子赐姓。
拂生虽然看不惯这条规定,但就是有这条规定在这儿,你冠不冠姓,都是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哦,没关系,这修仙门派不一样,只要是弟子,都可以随门派大姓,到时候你就做我徒弟,我重新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药九生怕拂生又把话题给终结了,赶紧开口救场,这话一说出口便又恍然大悟,自己可真聪明,收个武力值高的徒弟,以后自己也算有个保镖,虽然说是个小女娃,但就冲她这蛮横的力气,以后一定是自己的首席打手!
“可你这样子比我长不了几岁,倒是可以做我师兄!”拂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成天叫一个年轻小伙子叫师父,总觉得有些别扭。
药九意外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恢复神色道:“你这就不懂了,修仙之人驻颜有术,可能几百岁了,也是年轻模样。”
“你想说其实你也是上了年纪?”拂生在这个问题上意外的死脑筋,或者说,杠精的本质无法改变,特别是在看到自己十分不对付的人瞎扯淡的时候。
“我就是举个例子,我要是上了年纪还能驻颜成这样,你肯定没机会把我按在地上打,一定会在最开始就死在我的毒粉下。”药九不屑的说道,仿佛自己真有那本事一样。
“哦…”拂生想怼回去,又觉得不妥,便仿佛受教一般的点点头。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当我徒弟,据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都简单,隐门的修仙学问,可不是简单的脑子能接受的,我到时候回去帮你找别的弟子的打手教教你像样的拳脚功夫,你帮我采药,我帮你治病,这倒来得简单,也省了带徒弟那些烦心事儿。”药九自顾自的说起来,低头头掐了片叶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你们隐门的弟子都有打手?”拂生问道。
“有,我不是说了嘛,隐门弟子,体力不好,用毒虽然强,但是终究比不过一些练家子,所以每个弟子基本都会找一个打手,普通的,就像我,可能哪次出门遇到个顺眼的,就带回来,这家里有权势的,比如我隐门大师兄药逸飞,就和东临剑派的大师姐有这种关系,大师姐不来,会派两个小师弟过来帮忙,死了就重新派。”药九把话说完的时候,已经把一株草药以最大完整度递给了拂生,拂生伸手接,药九却把草药往回一收,道:“别,把篮子递过来,你摸不得这个,有毒。”
拂生看了看药九直接拿在那株药上的手,一点异样都没有,心下便觉得药九是在框她。
药九见她迟疑,便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们隐门还有个习惯,就是拿自己练药,所以,隐门弟子的身体,最基本的,就是抗毒。”
如此一说,拂生便乖乖的把篮子递了过去,药九便把草药小心的放了进去。
“你这样不就毁了别的草吗?”拂生疑惑道。
“这个的毒,只能渗透进带血的活物的皮肤,别的一点影响都没有,很是奇怪。”药九耐心的解释道,药九虽然解释的都是些常识性问题,却十分自得,至于为什么,要等拂生去了隐门才能知道。
拂生点了点头,表现出十分愿意听的样子,哪怕自己对这种对号入座类知识并不感兴趣。
毕竟现在有求于人。
两人找了处相对高的地方,药九撒上粉末,两人生起了火,准备凑活一晚。
以前药九都是带着提神的药粉来,如今有了拂生,便索性把药粉丢给拂生,自己清理出了一块干净地方,呼呼大睡起来,虽然那个药不伤身体,但睡觉,谁又会拒绝呢?
拂生一人坐在旁边,看着火堆,不由得生出一种想家的感觉,尽管爹不疼,兄长不爱,娘亲也下落不明,至少这一日三餐是不用愁的,心下不由得骂起了那些说先生,讲私奔的苦命鸳鸯话本的时候怎么就没提他们为衣食住行发愁。
拂生晃了晃脑袋,提示自己不要想这些,都是些没用的想法,自己现在就算是回去,就凭杀了拂梦这一条罪名,就得搬着手指头过日子了。
想到这里,拂生觉得,去隐门当个打手也不错,虽然有些比较实际的问题并没有落实,但总不至于命都没有了。
一整夜,拂生都在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游离,晨曦方现之时,拂生感觉自己似乎一夜长了好几岁。
林子里的鸟叫得厉害的时候,药九便终于再也睡不下去了,起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拂生,老老实实的回隐门。
毕竟,自己还没到吸风饮露的程度,也没有试过饿着肚子跋涉几天,各种防身的药粉又被女流氓弄丢了不少,接下来遇到灵兽,就算是有这个女流氓,两人都是饥肠辘辘,那就真的只能做饿死鬼了。
接下来,又跋涉了个三四天,终于在干粮吃完的第二天,药九便长出一口气,停在了一处彩色雾气笼罩着的仙山,彩色雾霭笼罩得恰到好处,恰似一个盘腿的人披着彩衣在凝神打坐,期间有山溪环绕,恰成那打坐之人的披帛。
拂生端详了许久,才惊叹的开口:“这真是一个人?”
“是开派祖师,灵姑。”药九的语气没有往日的神气,语气中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崇敬。
“南极灵姑已经坐化了?”拂生看着药九严肃的表情,好奇心和震撼驱使着自己开口。
“早坐化了,走吧。”药九并不想解答这个问题,从草篮子里挑了颗毫不起眼的草药递给拂生,让拂生吃下,便待着拂生没入彩色的雾霭,往灵姑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