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即位,立三皇子妃为皇后。
他依旧没有开后院,宠爱皇后,连带着信任越家,越家越发显赫,然而越将军不愿掺和朝政,自请回家,自此很少上朝。
新帝准了。
年轻的帝王仁善宽容,处理朝事亦是温和,所以,对于后面的祸事,谁也没有想到。
——越家被抄家了。
全族诛灭,血流成河。
秦适很能忍,他的母亲出生卑微低贱,命若草芥,战战兢兢地抚养着年幼而又懵懂的皇子,却也抵不过宫闱倾轧,最后红颜薄命。
而牵连的,是越家的一段往事。
秦适自此恨上了越家。
他耐心地设局,娶了越家的大小姐,封为皇后,并给予越家无上殊荣,然后在越家被捧到最高的时候,将他们摔死。
这件事原本是瞒着越千岚,她身边伺候的宫女都被秦适几番清洗,留下的只有忠于他的亲信,就连陪嫁的春梨也被控心咒所控,她举目无亲,一无所知地依赖着他。
但是秦适忽略了至亲之间的心灵感应,越千岚心慌的不行,最后以命为抵,逼迫禁卫军放她出宫,亲眼见证了血流成河的越家。
她看着亲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表现淡定的秦适转头看到了脸色惨白站在原地的越千岚,终于慌了。
“阿岚。”他唤她。
在亲人的血海之上,这个一手促成她至亲悲剧的男人还想若无其事,掩盖这场惨剧,粉饰太平。
越千岚义无反顾,撞上了侍卫的森冷刀锋。
但她并没有死,秦适不愿意放她死去,用禁术吊着她的命,越千岚昏昏沉沉,她对秦适的所有爱意,都转化成了无边滔天的恨意。
她恨极了秦适。
秦适对越千岚心情复杂,爱恨掺杂,却不肯放奄奄一息的越千岚死去,他日夜守在病重的皇后身边,将朝政都放在脑后。
越千岚清醒那一天,是个冬日,大雪,断断续续病了好几个月的女子慢慢爬起来,怔怔望着宫殿之外,咬紧牙,无声落着泪。
而下了早朝回来的秦适,一眼就看到了倚着殿门,苍白瘦弱的恍若一抹幽魂的越千岚,她脸色雪白,垂着眸,眼圈盈着泪水。
他第一次后悔,情不自禁唤她阿岚。
而越千岚却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宫女慌乱焦急劝她回去修养,不远处的秦适大步向她走来,步履匆匆,而越千岚却笑了下,双手结印,是许久之前,她无意中看到的献祭之法。
大雪之中,不胜风雪的羸弱女人咬着指尖,滴出血色。
——以命,以魂魄,以再无来生的代价。
杀死秦适。
她语调决绝,嗓音却轻柔沙哑融于漫天风雪之中,像是一朵颤巍巍的早梅,依旧有着让人心动的瑰丽艳色。
她魂魄消散之际,额间的朱红扶桑光芒大作,散发出刺目的璀璨光芒,将双宁城淹没。
这朵扶桑本就是稀少珍贵的灵器,越千岚幼时一场重病,药石无医,越夫人心急如焚,从自己母家求的一件珍贵灵物,给越千岚用下。而大小姐病愈之后,额上便留下无法消除的绯红花钿。
而在她身死之刻,执念难消,恨意如焚,与灵物共鸣,形成浩荡蜃境,将整座双宁城覆盖。
寂歌爬起来,捂着脑袋,因为信息的大量灌入而有些头疼。
她面前是恢复正常的双宁城,越千岚的蜃境覆盖极广,她执念深重,一遍遍地重复着越家覆灭的悲剧,将一切怪罪于自己,而当蜃境里的秦适死去时,她执念终于散去,蜃境因此消失。
“任务完成了吗?”比她慢一步醒来的许念问,她还沉浸在越千岚的记忆里,情绪有点低沉。
寂歌翻开小木牌,上面的名字消失,化成朱砂般鲜艳的过字,她敲了敲光滑的木质表面,“已经完成了。”
“这次的仙盟大比,我们顺利通过了。”寂歌叹气,松开掌心,上面躺着一朵枯萎的扶桑法器,早已残破不堪。
“这是?”许念凑过来。
“越千岚身体里种着的扶桑灵器,灵气耗尽,已经没用了。”寂歌将扶桑灵器收起,放进储物戒里,“刚好留个纪念。”
寂歌准备回云刹宗交任务,齐天泽喊住了她。
“怎么了?”
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