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翔没有再反驳林佳佳,也没再为自己的父亲开脱,并且他同意了带二人进入隔离病房看望王栋。 只是早上买来的贵重礼品,王飞翔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当然,护士也不会允许将没消过毒的东西带进病区,沈万友只好又跑回车上,将东西全塞进了后备箱。 肺部感染不是小事,不抓紧时间治疗是会致命的。 周五晚上,新买的沙发送到家,王栋下楼去接沙发,又招呼工人们将旧的木头沙发运走,全程都戴着口罩。 可当晚睡到半夜时他惊醒过来,就觉得口干舌燥,从嘴里哈口气都是滚烫的,就是发高烧了。 “糟了,该不是接了一趟货,搞到细菌感染了吧?怎么那么小心翼翼的却还要出事呀?” 刚从昏睡中醒来时,王栋还有些清醒。他口渴得不行,就从床上爬下来,去客厅倒水喝。 喝了水,又打算上个厕所,却想不到没走几步路身上的力气就耗光了,等上完厕所要回房,他一下子绊倒在门槛上,就再也没能爬起来。 高烧不退的王栋,以为他仍旧躺在床上呢,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好笑的梦,他梦见穿天蓝色一号球衣的小胖子,和儿子飞翔小时候的模样重叠了,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小男孩冲他扮鬼脸,冲他哈哈笑,并兴高采烈地朝他走过来,对他说:“戈伦,这里就是你的阿尔法星吗?真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呢!” “阿尔法星?”王栋硬是给这足以震撼他心灵的名字惊醒,他艰难地睁开眼,见到洁白的病房和各类处于工作中的医疗仪器,感叹终有一天,他给困在了“白色阿尔法星”上面…… 经过医院组织的紧急抢救,王栋脱离生命危险,体温也降到了39度以下。他得一直戴着呼吸机才能正常呼吸,但头脑是清醒的。 病人苏醒,在医生办公室和唐医生谈话的几人一听说就急忙赶过来,隔着病房玻璃,王飞翔见到了睁开眼到处张望的爸爸。 王栋张望四周,既是在打量他的“阿尔法星”,也是在寻找他一直思念的儿子。 当见到王飞翔的影子出现在玻璃墙上,尽管看不清面容,王栋也能确定,那人就是他心中一直挂念的人,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最担心的事啊,还是发生了,我得的这个病,怎么也瞒不住了。可为啥就不能拖到飞翔回来又走了以后再发作呢?我不想让他见到我病怏怏的样子啊。” 王栋伤心地想着,大概十几分钟过后,病房门打开,房间里除去医生护士又多了三个人,是陈姐、鲁荣德和王飞翔。 从唐众贤老医生那儿出来后,陈姐这女汉子终究没忍住,抹着鼻涕眼泪哭了一场,见到王栋时眼睛还红红的,好在有防护眼镜遮住。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该向老王道歉,说社区和街道没照顾好他吗?可是太迟了,幸亏医生没把话说绝,假如王飞翔和他的骨髓配型成功,老王还是有康复希望的。 所以陈姐又笑了,拉住王栋没打点滴的手摇一摇,安慰他放宽心,只要把病养好就是取得了人生巨大的胜利。 鲁荣德倒是忍着没哭,但也为没坚持上楼去王栋家看一眼而自责。早发现早治疗,说不定他能发现王栋生病的迹象,坚持将老人送来医院呢?那么他就不会半夜摔倒,更不至于感染上肺炎。 王栋谁也不怪,心里一个劲打忐,就为他一个人麻烦这么多人而过意不去。 可见到王飞翔从面罩后露出来的棱角分明的脸,王栋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他激动啊,假如此时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能与儿子见面,人生又还会留下什么遗憾? 人生大事,莫过于生死。爸爸病成这样了,王飞翔怎可能还死抓着过往的恩怨不放? 见王栋苍老的眼神中透出笑意,那一瞬间王飞翔就决定了,无论如何他也要和爸爸做血液配型,一旦配型成功就为爸爸做手术,不管花多少钱,哪怕家里为此要揭不开锅了,也一定要让爸爸好起来。 只是,妻子阿芬能同意吗?毕竟病患是从未在一起生活过的公公,毕竟在过往十年中,阿芬听到的关于王栋的评价,都是消极且负面的。 陈姐和鲁荣德在医院陪了王栋一会儿就走了,他们想多留时间给王飞翔,让他与父亲共叙天伦。 王飞翔当然不会走,他按照医生的规定帮王栋擦洗身体,喂他吃饭,虽然父子之间依然无话可说,病房里的气氛也有了暖暖的温度。王栋故意咬着勺子不放,还逗得王飞翔笑了一笑。 吃完饭,王飞翔靠在爸爸的床头,给他讲阿芬、讲豆丫,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整整十年里家中发生的趣事全讲给王栋听。但就是没有他那不上不下的工作,至于年前升职,也是一带而过,力求让爸爸相信那是好事,他自己很为升职高兴
。 王栋时睡时醒,他是强求自己一定要醒着,并尽可能多的将儿子说的话都听懂、记住。 “我可真傻呀,在世上,我怎么会只有飞翔一个亲人呢?不是还有阿芬和豆丫吗?豆丫是我的孙女,嫡亲的小孙女呀,爷爷要是能见到孙女,真得找梯子爬到天上去,摘星星下来送给孙女玩呢~” 王栋发了疯似的想用语言向儿子表达:他想见到阿芬和豆丫,他想一家人团聚。 可惜的是,每当他想说话,就只能从喉管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王飞翔以为他是口渴想喝水,就会将杯子的吸管送过来,给他吸两口。 后来,王栋听累了,睡着后没再醒来。王飞翔见爸爸闭上眼睛后不睁开了,吓得哭出来,扑过去摇晃他两下,听见他鼻腔里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使劲揉了揉眼睛。 讲那么长时间家里的事,王飞翔也累了。从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