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两等待回复的信息沒有石沉大海,廖正楷很快发來了吴正楠的电话号码,还在号码后面给张六两加了句提醒,让其想好说辞,这个人情现在用很合适。
张六两将号码直接拨了出去,祝骏的心开始忐忑起來,他对这场赌博的预估值本身却是沒有底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年轻气盛的张六两到底玩的是哪一出戏,是真的要站队跟吴正楠搞到一起去了。
其实他却忽略了张六两背后的那等人,他这条大船俨然不用在走老路像依附廖正楷那样打出自己在南都市的‘第一枪 ’。
电话很快被接通,吴正楠雄厚的声音响起,张六两还沒开口说话,那头却先开口了。
“六两小兄弟啊,我等这个电话可是等了好久好久喽。”
张六两笑着道:“吴市长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想知道你号码还不简单嘛。打这个电话是要跟你吴哥站到一队了吗。”吴正楠打趣道。
“你看吴哥说的,就不能找你喝喝酒吹吹牛了吗。”
“哈哈,也是也是,六两小兄弟这身份如今还真就看不上你吴哥这条船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情,你吴哥指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电话打到这里,祝骏的额头已经冒起了冷汗,甚至这背后都迅速的打起了激灵,他听到了张六两居然跟吴正楠叫这吴哥了,这难道早已经就是既定的事实了。张六两早就跟吴正楠站到了一个阵营里,成了并肩作战的兄弟。
他心里已经不只是忐忑了,应该叫不安,他觉得自己有可能就因为今晚上的这个失误而葬送了自己的仕途。
电话依旧在继续,张六两回应道:“也沒多大点事吴哥,就是想问问你一个叫祝骏的人归不归你管理。”
“谁。祝骏。东城区纪检委的一把手。”
“正是。”
“在你吴哥这我也就不跟你隐瞒了,他是编外的人,具体点叫踢出局的人,下月的党委会就已经把处理他的意见公布了,你问他做什么。”
“哦,原來是这样,倒是省了我的事了,本想找吴哥帮忙呢,这被人欺负了总得找吴哥不是,不然那个差点爆掉我脑袋的狙击手可沒法找我报仇了对吧吴哥。”张六两故意把这个茬提了提。
吴正楠听到这,笑呵呵的道:“六两兄弟啊,这过去的事情咱就不提了,你吴哥也有为难的地方不是,这样,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去找你,吴哥请你喝酒,给你压压惊,成不。”
“吴哥都这样说了,我还哪敢怪那个狙击手,再怎么说他也是边大市长的人。”
“哈哈,你这小子说话从來都是这么直,打电话就是为了要跟祝骏过不去的意思。”
“也不是非过不去,就是今晚上跟祝大局长吃了个饭,他要跟我打赌,你想你六两兄弟这年轻气盛的还不敢跟他打赌吗,这不就拿吴哥您当了赌注,哎,我真是太年轻了,经不起激将法啊,吴哥可别怪我,别在把我这个电话当成跟你站队的意思了,这要是被边大市长知道,我在南都市可呆不下去了。”
不难看出,张六两这番话说的的确有水平,以至于让祝骏都在心里默默骂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每句话的点都撇的很干净,不仅把自己撇了出來,还外带让吴正楠不得不考虑张六两每句话里的真假。
祝骏这下瘫了,本以为能找条大船去乘,沒曾想自己却栽了,而且还是栽在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年轻人手里,他一时间找不出任何心情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理,有一种徒然使力却沒有力气的感觉,就像是跌入了一个无底洞,而这个无底洞却是自己挖的,挖完还得自己去跳。
电话那头的吴正楠何等聪明,听张六两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揣摩好接下來的说辞了,他笑着道:“你看我这六两兄弟,说话就是有水平,你吴哥也沒那个要拉拢你的意思,老隋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老周这个妈当的真有水平,你吴哥突然觉得老了,我堂堂一个副市长居然要跟你这个小六两称兄道弟,哎,这世道啊。”
“吴哥这是在抱怨我了呗,怪我怪我,吴哥可别闹意见,这南都市的老百姓还指望您那,我这小屁孩就想做点生意给老隋家多挣点钱,吴哥不用搭理我了,我这嘴啊笨,不怎么会说话,吴哥见谅哈。”
“哈哈,你小子,变脸变的可真快,行吧,你把电话给那个叫祝骏的吧,我一猜你就跟他在一起。”
“吴哥真是神了,他就坐在我对面,要不您跟他说。”
张六两把电话递给了祝骏,而一脸死灰的祝骏直接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接过张六两的手机轻轻的放在耳边很规矩的道:“吴市长,我是祝骏。”
“你明天來市里找张处,他那边会对你有个安排,具体点叫另有安排,自个别在找下家了,张六两这条船你乘不起,我这样讲你明白了吧,党委会也好,区党委会开会也好,无非就是走个形势,对你的处理意见已经早就下发了,是你的顶头上司给拦了下來,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说这些本身就有违规的嫌疑,自己掂量着办,有小聪明可以使,但是别用在张六两身上,他背后的那个史老就够我喝一壶的,你一个区检委的就更不用说了。”
“好的吴市长,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吴市长再见。”
祝骏小心翼翼的把电话挂掉,然后规矩的递给张六两,这一次祝骏收起了心思,一言不发,他已经不必再开口说话了,吴正楠已经安排好自己的归宿了,明天去张处那里就应该知道结果了,区党委也罢,开会宣布也罢,真就如吴正楠话里的意思,已经宣告自己出局了就直接走个形势而已。
张六两直接站了起來,对闫庆道:“这顿饭你结账,我在外面等你。”
闫庆拍了拍祝骏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祝局,好自为之吧。”
祝骏摊在了那里,望着走出门的张六两和闫庆,面如死灰。
有些人自作聪明的丢出一些自以为很聪明的棋,最后却被别人一招给制服,这种滋味不好受, 抽一巴掌都沒有这种感觉來的彻底。
跟出的闫庆规矩结了账,张六两站在千湖小镇的门口等待闫庆。
闫庆走了出來,站在了张六两的旁边。
张六两望着外面的街道,却道出一句闫庆搞不明白的话。
“闫秘,知道这千湖小镇的楼梯有多少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