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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貊庠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桎梏着后襟一整个拎起,动弹不得,以至于看不清身后来人是谁,但是听声音,貌似是凛,那个受制于人还被她忽悠温蕴算计敲晕的傀儡。

貊庠的心顿时一哆嗦,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无异于一个凡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此时这个大好时机不逃更待何时,今后恐再难有如此好机会了。

于是,貊庠眼珠子骨碌一转,势必不会轻易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机会,那么既然此刻强攻不行那就智取。

貊庠当即佯装出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双手扯上前面的衣襟,减弱来自后襟那不存在的勒力,眸中已经强挤出来了大滴大滴的泪,簌簌的落下本来就苍白无力且又普通的面颊,看起来羸弱的不堪一击,犹如濒临死亡就要咽气的亡人。

“……你……快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貊庠虚弱无力,话语之间全是气若游丝,一面还做出呼吸困难的模样,奄奄一息地仿若下一秒真就要断气。

凛微一皱眉,眼角的刀疤被紧绷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他的脸很是干瘦,比起瘦骨嶙峋只是多了一层白皙的面皮覆盖着而已。因为他始终木讷的表情,继而五官更是深邃的像是刀斧人造出来的七窍,深幽的太过于精致的假象。

可是,想来他原本的相貌也是极为好看的吧!

凛一秒就松开了貊庠,无神的眼底状若黑洞,平静的神色皲裂出了一丝说不清的不明,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仿佛是被主人生生的压制隐匿了回去。

但那并不是一般傀儡所能表现出的情绪,或许他更加高级,六识并未被全部抽离本体,而是有一定思考的,也或许是主人故意而为之,需要一个极其高能力的傀儡,不单单只是需要一个行尸走肉的提线木偶。

凛双眼复杂的凝视着趴在地上呼吸困难的女子,犹疑了一下,踌躇着语气质问,“夫人,这里是万阶天梯可通向人界,可掉下去会很危险,因为天梯下还有一处深渊,你在做什么啊。”

貊庠的心神顷刻间一松,原来他不知道自己要逃,也没有因为先前被她敲晕而产生愤怒之类。

心里喜滋滋的暗道,要做什么,当然是要逃了,还能做什么,难道陪你一个傀儡玩戏。

那么真的抱歉,她可没时间!

貊庠不失礼貌的笑笑,身后一步就是万丈高空,洁玉盛雪的浮云漂落起承,她挥手之间扔出了身上的包袱轻易就晃走了凛的视线,转身的功夫她也懒得再行纠缠干脆就跃了下去。

耳边是急速坠落掠起的飓风切割着轻柔的衣玦在云中飒飒摇曳,貊庠恍然一只白色的幽蝶翩翩而坠落,断层中的浮云上空,湛清色的万里天阶高悬,站台上是凛瞬间蓄积了万年寒冰的深色幽瞳,看不见底儿的深谙,手里紧攥着那一包貊庠从恭华殿里打劫的奢华物件儿,顷刻之间就散落了一地,噼里叭啦的珠子玉器响彻云霄。

一声一声震得耳鸣嘶疼,他的身影孤傲的伫立在无数阶梯的站台那湛清色的冰寒起伏,青色的衣衫在霜云堆积的空中烈烈翻飞,像是一座呆滞静立不动的雕像。

貊庠勾唇迤逦一笑,因为时间的关系,她的脸恢复了正常,她漂亮的眉眼盛华如歌,白衣似月华霜雪,长睫一合一开间,距离天阶上站立的凛愈来愈远,直至看不清,全是洁白的云密集而又厚实的遮盖住。

貊庠朱唇轻启,眼底被肆意的笑意堆满,御风而落,爽舒的说道,“终于离开了,只是可惜了那一包值钱的物件儿,若是带回枉死城,一定能够好好生活!”

她控制着身体保持直线下坠,以防重力使自己偏离目的地,那不让自己摔死的一大池湖水。

突然,眼前一道暗影流星赶月一般划过,她的腰身骤然一紧,貊庠的心瞬间高悬了起来,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卡在她嗓子眼儿里,塞堵着她全部的呼吸,怅然惊恐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失神间,一道力就将她轻易托了起来,不在急速下坠,反而是不疾不徐的往天阶上方掠去,身旁是乱窜的流云,随风飘荡,她的墨发被风吹的疯狂翻卷,遮住了眼睛,以至于视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模糊不清。

貊庠拨开乱扬的头发,循着那健稳有力的臂膀,宽阔的胸膛,看去那人的脸时,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惊骇且诧异的惊叫出了声,“……夏……衍!”

可陡然之间幡然醒悟,他这不是救自己,而是要打搅自己逃走,他妈的,哪里窜出来的搅屎棍,眼看她就要能离开了。

“你放开我!”貊庠试图掰开那人禁锢她腰腹的手,冷厉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见根本掰不开,貊庠不受控的满眼盛怒腾腾,五官扭曲的像是丛林深处的魍魉鬼魅,浑身有一股凌厉可怕的杀气,伸手就袭向夏衍。

夏衍敏锐的偏头躲过,差一点她的指甲就要戳进他的眼睛里,他控制住她的手,茫然片刻,双瞳忽然漆黑如墨,宛如雷云密布,这才是真正的她吧,满是诡异、杀戮!

自香寒山见到她的那一日,便就知晓,她的本性并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卑微,没有自尊!

下一瞬,他似乎才有注意到她的脸,震惊之余继而满是持疑的目光,这张脸怎么会和檀溪一模一样,除了那一道未愈合的伤,所以这是某种巧合吗……

他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下,可反应过来,又收了一紧,不顾她的徒劳挣扎,沉默了良久,说道,“若不是,本神见到那被你打晕并且扒了人家衣服的仙侍,我还不知道你出逃了呢,且还顶着人家的脸诓骗本神!”

“谁叫那仙侍,我找她要,她不脱下衣服给我,所以,只能我动手了。”

碍于先前的失控,貊庠这次还是有顾虑人家是上神,所以不敢开罪的明显,所以攸着些了脾气,基本上还算好言好语的说话,没有再袭击他,手指更是象征性的点了点他的手,裂开嘴僵笑,勉强还算礼貌,“所以,麻烦您松一点儿就好。”她就可以乘其不备从而桃之夭夭了。

“即使是温蕴喜欢你,冥王也不待你好,所以,你是要逃走?”夏衍不答反问,目光时不时的扫过她的脸,眼底的冷厉逐一渐深。

忽就伸手探向了她的左脸那一道愈合不了的伤口上,眼神顿时一惊,这张脸不是造假,而这伤口是困在冥界禁地九幽之下,那凶兽熬因所伤。

可是熬因是三界何等凶残之兽,她一个小小恶鬼,怎么能从它手上有命逃走?

实在叫人匪夷所思,所以,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鬼,还有,她的脸怎么能和檀溪一般模样,还是,这就是她的本相,只是两人过分相似罢了!

可是……只要那人是檀溪,他要找的人是檀溪,那么不就够了吗,他到底在意她这一个恶鬼的脸做什么!

这世间相似的人,总是有很多的……

愣神间,他手上的力道一重,似要将那伤口给撕裂开。

貊庠疼的嘶出了声,条件反射地一把打落了他逾矩的手,眼神凶狠道:“你干嘛!”

试问谁在人家伤口上行为撒盐会不生气,重要的是,她很痛,像是有火在上面镣铐一样火辣辣的灼痛。

“温蕴叫你娘亲,冥王会待你不好?”夏衍不知怎的又反复问出口这句她未回答的话。

“整天都在提心吊胆,惶恐至极的活着,怎么?难道你会对着一个就要割破喉咙的刀子笑逐颜开的假装若无其事的称兄道弟吗?”

貊庠因为脸太疼,眼眶里的眼泪直直打转,可一想到始作俑者就大有被气死的结症,一发不可收拾的双肩直直发抖,原形毕露的狠狠威胁道,“日你祖宗的快放开老娘,不然老子吃了你,骨头渣子也不留!”

夏衍一怔,随即漠视的冷笑,他自顾自答道,“看来冥王真的不是待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干你屁事儿,赶紧给你老子放开!”貊庠被气的五脏六腑巨疼,她好与不好,与他们如何,更与那行走的地狱恶魔如何,到底在放心个屁。

“若是不放呢?”夏衍好看的眉眼带着微微的清寒,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像是在隐匿着某种情绪。

“你……他妈……”貊庠重重咬出几字,最后觉得骂人不爽直接上手,她不信自己跑不掉,那么后果她不屑唯一死了之。

反正横竖都有与浓担着,她活着,自己就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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