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很崎岖,虽然只有三百多公里,可以现在每小时60公里的均速,能在今晚12点前赶到村子就是万幸了。
虚弱到昏迷的黎诺依直到现在还软软的躺在后座上,我不时担心的回头看看她。虽然从认识到现在,她都表现出自己坚强温柔的那一面。可不论怎样,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在不断遭遇到神秘力量的一次又一次袭击后,还是会惊惶,会害怕。
那种针对性的、无影无踪,令人摸不到头脑的力量,确实令我滋生出无力感。但万事万物总归有它的道理,既然她会被拉入诡异的空间中,那很有可能便是因为未解的缘由。难道篱落村中发生了某些变故,远远不只是黎诺依的爷爷要翘辫子了那么简单?
我一边开车,一边简单的在脑海里整理着不多的线索。前方的山路在gs的屏幕上扭曲的像是一团麻花,我不由的再次减速。这里的山路实在是太险峻了,就算开车技术颇好的我也止不住的在一些危险路段上感到头皮发麻。
由于要不断的拉运篱落村中的特产,来往货车并不算太少。所以到了路的后半段,路况也不好起来。公路地面稀稀疏疏的出现些许坑陷,让车速再次受到影响。
太阳从头顶已经落到了远处的山脊上,火红的夕阳如同烧了一般,透过树叶投射下来,仿佛西边的天际点了熊熊烈火。景色非常壮观。
突然,我猛地急刹车,越野车的轮子与地面摩擦着,发出剧烈的声响,最终险之又险的停了下来。
黎诺依的身体因为刹车而抛了起来,撞在前排上。‘呜呜’她捂着鼻子一边喊痛一边坐起身子,总算是清醒了。
“你睡醒了,身体没问题了吧?”我转头关切的问。
“嗯,除了还有点后怕外,倒是没大碍了。”黎诺依冲我勉强的笑了笑,问道:“干嘛急刹车,出事了?”
“确实有些小问题。”我苦笑着朝车窗外努了努嘴。
她顺着我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一愣。
只见五米外的公路上,一根粗壮的树木断裂开,倒了下来。很巧的是,倒的位置刚好将公路拦腰截断。车是没办法开过去的了。
“怎么会这样!”黎诺依摸着自己还略有些发痛的头,打开窗户呼吸了一下山里的新鲜空气。
“谁知道,你再休息一下,补充点体力。”我将一点吃的东西递给她,然后开门下了车:“我过去看看。”
走到断裂的大树前,我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是棵茂盛的杉树,树叶鲜活,应该是刚倒下不久。缓步来到折断的地方,只看了一眼,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树明显不是风吹倒的,也不属于任何自然原因而断裂。从断口处的痕迹看,到处都有暴力破环的元素。我伸出手摸了摸,断口非常不整齐,仿佛是某种动物用尖锐的牙齿一口一口咬断了这颗树的主干。
眼前的杉树主干直径足足有一米多,是什么动物能够将它咬断?我的脑海里实在找不出相对应的生物,只好转身向车走去。横在路上的树木仅仅靠着两个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移动的,至少也需要一辆10吨吊车才能将它给移开。还是问问黎诺依,看有没有其它的路绕道吧。
黎诺依托着下巴,思索了半晌,又再次打量了车外,这才道:“绕路的话,我记得似乎确实有一条小道。越野车勉强能开过去。”
“那条路有危险?”我看着她:“不然干嘛支支吾吾。”
“危险倒是没有,只是有些不好的回忆罢了。”黎诺依摇头,表情有些落寞。她指着不远处的地面:“往回开一公里左右,应该能找到那条小路。我们动作快点,天黑了走山路十分危险。”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差一刻6点,离天空黑尽只剩下两个小时而已。在狭窄的公路上转弯,我们俩向回开了一千多米,如果不是黎诺依的指引,我根本找不到那条早以被荒草和灌木填塞住的小路。
无奈的再次下车,我从野营套件中拿出一把工兵铲,三下五除二的将堵了路面的杂草和低矮灌木砍掉,眼前终于露出了一条宽不足两米半的颠簸土路来。如同黎诺依所说,还真的只能是越野车才能通过。
看来要想在午夜十二点前到达她的老家,估计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我悲观的想着。
车缓缓的开进了土路中,黎诺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和我说话,只是一直呆呆的看着车外的风景。两旁的树枝不断的刮在车壳上,将越野车的外漆刮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萝卜丝。幸好是租来的车,赔偿费还能算在老男人的头上。如果是自己的车,不知道会心痛成什么样!
土路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着,完全看不出尽头。我们翻过几个陡峭的坡道后,开始逐渐向下走。不知过了多久,路总算是略微平整了一点。
抬头看看天,夕阳尽,月牙从对面的山脊上爬了起来。是下玄月。暗淡的月光普洒在丛林里,让人心里堵的慌。
已经快九点了。
“还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去?”我问后座上的黎诺依,车灯映照下,丛林中所有的树木仿佛都狰狞着干枯的爪子,富有攻击性。就仿佛进入了异域似的。
“大概还要个多小时吧,这条路虽然不好走,但是比上边的公路近的多。”黎诺依叹了口气:“说起来,上一次回老家,都是国中时了。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就溜掉了五个多年头。”
“语气好像老太婆哦,你现在的。”我摇头,不由得笑了出来。
“老太婆这个词不好听,如果某人把中间的那个‘太’字给忽略掉,本小姐肯定会非常高兴。”黎诺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都有力气耍贫嘴了。
我被她的话给哽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人的内心通常都很复杂,特别是涉及到感情的状况下。说实话,我,至今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究竟对她,又或者对守护女,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怎样的想法。
想不通的事情就会逃避,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感情果然能令这世界的无论聪明与否的人失去原本的准则观念。
见我沉默,黎诺依幽幽的叹了口气。
一时间车内又恢复了不久前的寂静。
车外一如异域的景象不断重复着,我装作聚精会神的开车,心却乱的乱七八糟。这样的状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我再一次猛地踩下了刹车。
黎诺依险些又撞到鼻子,她从后座上伸出脑袋,问道:“前边的路又堵了?”
“轮胎爆了。”我苦笑,开门,走了下去。
登山鞋踩在地面上感觉软软的,脚下的路面不知道积累了多厚的腐烂树叶。越野车的右后轮已经焉嗒嗒的耷拉了下来,幸好车速并不快,否则光是爆胎,恐怕都会弄成车毁人亡的局面。
我走到泄气的轮胎前检查了一番,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让车爆胎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几根翠绿色的刺,这些刺足足有十多厘米长,并非人造物,更像是某种植物上生长出来的玩意儿。
绿刺深深的刺入了轮胎的外层,现今流行的空心胎竟然连防爆机制都还没启动,便被割出了厚厚的一条伤口。整个轮胎估计是废掉了。
我用手指抓住一根刺想要将它从轮胎中拔出来,不论花多大的气力都没有成功。于是只好上车拿了钳子,用尽力气,好不容易才弄出了一根。我将那根刺凑到眼前观察,只见刺的前端躯干居然密密麻麻的长着倒刺,在灯光的照耀下,竟然泛出冷冷的逼人光焰。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判断,就能清楚的知道那些倒刺究竟有多么的锋利。
黎诺依探出头来,打量着我手中的东西,突然‘咦’了一声:“这玩意儿,貌似有些眼熟。”
“你认识?”我随手递过去,一没注意,让刺碰到了车身。顿时一股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越野车的金属车身上立刻划出了密密麻麻的痕迹。那些倒刺不但划破了漆面,还将铁皮也弄出了划痕。这坚硬和锋利程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黎诺依见状,立刻小心翼翼的将翠绿长刺从我的手上接过去,打量了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乍一看我还以为是篱落的刺,不过哪有长这么长的,根本不可能嘛。一定是我弄错了!”
“篱落?就是你们村的特产?”我颇为好奇的问:“难道那植物也有刺?”
“那是一种灌木,不到一米高,浑身都是小刺。就和眼前的刺一般模样,只是很小。大概只有这么丁点。”黎诺依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比划出一个大约一厘米左右的距离。
而我在脑海中思索后,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所认识的植物里,确实有许多刺都长的比眼前的长得多,可没有一个长了那么多倒刺还坚硬锋利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