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贵人，方佳氏。”皇帝坐在上首，神色晦暗不明。

方淳意跪在下头，心中直打鼓。

这是要问什么？

“小主，皇上只是问您几句，甭紧张。”

方淳意怯生生点点头，看向皇上，“臣妾一定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你且说说，温宜的病，到底怎么一回事。”

方淳意不敢犹豫，因为皇帝会猜疑。但是她若说出华妃设计诬陷甄嬛，皇帝一定不愿意听，甚至会把她砍了，即便皇帝留她小命，华妃也饶不了她。

“华妃娘娘怜惜曹贵人母女，所以将公主抱去抚养。但是娘娘不曾生养，难免对公主照顾不周。”方淳意点到这里，再不多说。掩盖住华妃对公主下手的事情，也没有牵扯到甄嬛，更是变相地替曹琴默说话。

皇帝自然不好糊弄。但是，他明明早已对事实心中有数，何必要问她呢。不过是想听到该听的答案罢了。

所以，她只需要说出皇帝心中所想，那她便是直言不讳、毫无保留的！

果然，听她说完，皇帝轻笑一声，表情缓和了许多。

方淳意悄悄松了口气，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不等她放松，又一道惊雷劈下，“七夕夜宴，你问圆庭膳房要了一份餐食，是去哪里了？”

“臣妾宫里的嬷嬷提点过，在宴会上不敢多食，怕失了颜面……”方淳意一哽咽，故作委屈道。

那天木薯粉的事情，好不容易圆过去了，却不想皇帝竟然如此较真。

“似乎，不止一人的食量？”

“是，陛下明鉴。臣妾认识了一位宫女，相谈甚欢，所以那日便是与她一起吃的……”方淳意庆幸自己反应快，临时拿了叶澜依作托辞。

皇帝这回瞧着是信了几分，似乎又有些好奇，“宫女？是做什么的？”

“上驷院，喂马、驯兽的小宫女……”方淳意老老实实说着。

虽没有说名字，但这般答案算是妥当，真真假假，才看不出编造痕迹。

皇帝看了眼苏培盛，对方也点头示意，表示她说的确有此事。

“驯兽女身份低贱，你好歹是个贵人，与这样的人相交，有失体面。”皇帝终于是放过她了。他露出几分嫌恶，但也只是说教了她两句，便没多计较她夜宴偷溜的事情。

方淳意退下后，皇帝若有所思同苏培盛道，“这淳贵人小孩子心性，是贪玩了些……方佳氏一族也算尽心，罢了。”

“淳小主心思恪纯，与六宫相处和睦融洽，倒是难得的良善之人。”苏培盛看了眼他的神色，心领神会地拍起了马屁。

“她这个年纪，娇纵些也无妨，何况只是玩闹，无伤大雅。”

……

回去后，方淳意仍心有余悸。

接下来的一阵子，她都十分谨小慎微，甚少外出晃悠，唯恐出什么风头被皇帝盯上。

皇帝和太后当真不知道她在后宫的动作么？

不见得。

只是，她这点手腕，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更甚至她奔波劳碌，他们乐见其成、收割成果……

方佳氏族眼下正当大用，那二位主子想的恐怕是：她一个小孩子难不成能闹翻天？大不了，后面再兔死狗烹、过河拆桥，也算发挥了她的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