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龄二八的佳人“啊”的一声尖叫,却是赶忙从福王身子上面滚落到床塌里面,顺手就抓起了锦被给福王和自己盖好。
福王的兴致被人打断,直感觉下面的兄弟有要失控的趋势,再看那贴身太监的样子,当下便怒喝道:“混账东西!谁让你进来的?本王不是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
那太监倒也顾不得再回味方才一闪而逝的美景,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定神道:“启禀王爷,王府外有天使过来宣旨。”
福王这才不耐烦地道:“知道了,唤人进来伺候寡人更衣。”
那太监却是没有立即领命喊人,而是接着道:“王爷,天使说要王妃与世子一同前去。”
朱常洵却是越发的不耐烦,怒道:“去便去,想来是京中的小皇帝有甚么赏赐下来,又有甚么大不了的?先帝在时,哪年不是这般?滚,命人进来给寡人更衣要紧!”
朱常洵的太监还想再接着说外面还有大队的锦衣卫转了福王府,转念一想却不正好说明王爷深得帝心,这宣旨的架势都要比旁人更甚?因此上想了想便没有再说甚么,只是领命出去,唤人给王爷更衣洗漱。
一个接近三百斤的胖子更衣洗漱又能有多快?福王在府中磨磨蹭蹭的洗漱,福王府外等候着的许显纯可就有些不耐烦了。
坐于马上的许显纯拿着马鞭轻轻在手中敲打着,对旁边儿老神在在的曹化淳道:“我说曹公公,这福王殿下不会以为是咱们来给他送封赏的罢?还这么拿捏着福王的架子?”
曹化淳却是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低声道:“那又如何?这旨意一时不宣,他便是一时的福王,我等便是奴婢。且等着罢。”
许显纯却是嘿了一声,也不再话说,只是心中不住地盘算着往南洋那个地儿多派些锦衣卫过去,后来想想却不是自己的辖内之事,心中愈发的不爽,对福王的不满,也就愈发的大了起来——人家都他娘的扔点儿种子就能有收成,洛中好地全让你占了,那些泥腿子还不得饿死?
只不过纵然再多的不满,暂时间也得先压了下去,只要福王一刻未出王府领了旨意,自己便无可奈何,除非是福王拒不接旨,那样儿自己倒是能好好收拾福王一番。
等到福王洗漱完毕,却是先见了福王妃邹氏,再与邹氏与选侍姚氏,带着世子朱由崧一起往大门而去。
朱由崧此时年方二十,却是与福王一般,每日沉溺于酒色之中,见福王摆开这般大阵势迎接圣旨,却是笑道:“父王,今日不过是皇兄那边儿有旨意过来,何必这般大张旗鼓的?”
福王朱常洵却是笑道:“不过是给你那皇兄一个面子罢了。小皇帝刚刚登基,寡人便是他的皇叔,我大明以孝治天下,这天下原本便是他那个死鬼爹爹夺了寡人的,他又如何不让着寡人三分?只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给他点儿面子,以后也好给你两个弟弟要来更好的封地。”
听到朱常洵提到朱由渠和朱由桦两个弟弟,朱由崧却是笑了笑,应道:“父王英明,两个弟弟还小,到时候还指望皇兄给他们两个好一些的封地。”
一家人只是说说笑笑的向着大门而去,身后跟着的,正是福王府的仪仗。只是随着大门打开,福王的一颗心便直接往肚子里边儿沉了下去。
朱由崧毕竟年轻了些,见门外的阵势,只道是皇帝看中自家,当下轻声对福王朱常洵道:“父王,今日摆开这般阵势,也不知道皇兄是给了我家甚么封赏?”
朱常洵却是心中发冷,怒声道:“闭嘴!”
见朱常洵发怒,朱由崧虽然心中不解,然则毕竟是在众人面前被落了面皮,当下便讪讪退后几步。
朱常洵却是不理会身后诧异的王妃等人,只是对着依然端坐在马上不曾下马的许显纯和曹化淳道:“二位今日来洛中,可是要拿本王进京的?”
曹化淳一直不曾抬起的眼皮直到此时才张了开来,望着福王朱常洵道:“王爷,有旨意,接旨罢。”
若是换了开国时的二十四王,只怕早已得了风声,说不得便有人要学当时还是燕王的成祖皇帝一般,来个靖难了。只是自打成祖皇帝后,大明的这些藩王便被当成了猪一样来养着,又有哪一个还有开国二十四王的本事?只怕是连正德年间的宁王也比不过。
朱常洵见曹化淳这般作态,心中便已经了解,嘴角扯出来一丝惨笑,便即命人摆开香案后,跪地道:“臣朱常洵接旨。”
见福王府呼啦啦尽数跪倒在地恭迎圣旨,曹化淳这才冷笑一声,自身后小太监一直端着的托盘中取过圣旨,打开后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朱常洵失智,祸乱藩地,有违太祖高皇帝教化。福王妃邹氏、选侍姚氏,福王世子朱由崧,未能尽为人-妻子者劝诫之道,着锦衣卫一体锁拿回京,交由宗人府处置,钦此。”
福王朱常洵此时心死若灰,知道此一番定然时在劫难逃,只是惨然一笑,叩首道:“臣朱常洵领旨,谢恩。”
朱常询认命般地任由锦衣卫将自己锁拿起来,朱由崧却是高声叫道:“放开小王,皇兄定然是被小人蛊惑,才有今日之事,待小王禀明皇兄,定然要将尔等治罪!”
不待许显纯开口说话,朱常洵却是先喝斥道:“闭嘴!不许你再说半个字!”朱常洵却是生怕朱由崧再说出甚么不该说的话来,被这些厂卫回报给崇祯小皇帝,那样儿才真的是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至于现在被锁拿进京,那名存实亡的宗人府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曹化淳见朱由崧讪讪地闭了嘴,这才转头望向仍然跪倒一片的福王府属官和侍卫,冷笑一声,接着道:“陛下另有旨意给福王府长史、教授、内典宝、指挥使、仪卫舍人,诸位,请接旨罢。”
待福王府的这些武属官都是叩头高呼接旨后,曹化淳这才又接过一封圣旨,打开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失智,左右长史未尽人臣之责,有负先帝重托,着杖毙。”
“福王府教授,有失人臣之责,以致于福王失智失德,为患藩国,着杖毙。”
“福王府内典宝,内外勾结,为害藩国,有损福王仁德,着绞。”
“福王府指挥使、仪卫舍人,为害藩国,有损福王仁毛,斩!”
一连串杀气腾腾的或绞或斩的旨意下来,别说是整个福王府的武属官和上上下下的人了,便是福王朱常洵,也是一颗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这小皇帝可是真够狠的,光这一连串的武属官,就已经有六七十人之众,除去一些整理信的堂官、舍信官、审理司之类无足轻重的小官和承奉司的一些太监外,剩下的竟然是一个放过的都没有。
不待众人有何反应,一直不曾出声的许显纯却是一挥手,对着身后的锦衣卫道:“拿下,行刑!”
福王府的一众武属官却是一片哗然,本以为就算是被判了个死刑,也要等到秋后处斩,或者是待进了京后再行处置,看这架势却是要立即动手。
不待众人做出什么反应,许显纯自京中带来的锦衣卫却是直接依着官服挨个儿的抓人,待人抓齐之后,便先拖出来左右长史。
一个小旗对着许显纯道:“大人,已经验明正身?”
许显纯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吐出来两个字:“杖毙。”
此时哪里有条凳能绑了人后再行刑?锦衣卫倒也简单,只是两个人按住一个长史在地上,又有两个人举起手中长棍猛然打下去,也不管长史的哀嚎,只一五一十地数着,待得数十棍后,两个长史便齐齐毙命。
那小旗过去探了探鼻息,复又对许显纯道:“启禀大人,人犯已经毙命。”
许显纯却是面无表情地道:“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