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袁芷没听说过,但是赫连,却是个让人难以忽略的姓。
“您说,您的师兄,姓赫连?是我想的那个赫连吗?”听到这个姓氏,男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
药翁缓缓地点头,表示肯定,而后解释道:“没错,正是你所猜想的那个赫连。他曾经乃是宁国的亲王,也是老宁帝的皇叔。当年新帝即位之后,师兄便选择退隐江湖,投身于师门之下,并随恩师一同周游四方。然而,世事难料,三十年前,恩师不幸离世,自那时起,师兄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再无任何音讯。这几十年来,我四处寻觅,但始终未能找到他的下落。”
“也许他藏身于你们往昔遍历之地呢?毕竟人总有怀旧之心。”袁芷提出自己的看法。
药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年来,我几乎踏遍了每一处师父与师兄共同走过的土地。甚至连沧溟岸边——那里是我最后发现师兄随身包袱之处——亦已反复搜寻多次。众人皆言师兄已然不在人世,劝我放弃寻找。但我内心深处却坚信不已,以师兄之能,岂会轻易陨落?他不仅武艺卓绝、天赋异禀,无论学习何种技艺均能迅速掌握精髓,更是师父最为器重的得意门生。所以,我实在无法接受师兄已逝的事实。可惜岁月不饶人啊!如今的我也年事渐高,力不从心,难以继续坚持下去了……”说到此处,药翁不禁黯然神伤。
“药翁爷爷,您有您师兄的画像吗,我帮您一起找。”
赫连叔衡是个重要的人证,很可能知道回照天在大越出现的事。
“只有几十年前的画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上。”老人喃喃自语地说道。
“可以的。”另一个声音回应道。
“跟我来吧。”说罢,老人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屋内走去。
在远处偷窥的李道瑾见到两人起身,心中一惊,急忙缩回身子,生怕被发现。他紧张得心跳加速,暗自祈祷不要被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
然而,袁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似乎对李道瑾这样见怪不怪了,她紧跟着药翁,一同走上楼梯。
进入楼上的房间后,药翁径直走到司录殿。这里摆满了各种陈旧的物品和箱子。他在最里面的一只箱子前停下脚步,然后开始翻找起来。经过一番折腾,终于从箱子底部找到了一卷已经泛黄的画像。
“这是我刚拜在师父门下时,师父托街边的画师画的。那时我们都还年轻……”药翁轻轻抚摸着画卷,眼中流露出深情与怀念之色。
袁芷好奇地凑上前去,仔细端详起画像来。画面中央坐着一位年长的男子,想必就是药翁的师父。而在他身后站立着两个年轻人,左边的是年幼时的药翁,右边则是他的师兄。
“药翁爷爷,您师兄现在有多少年岁了?”袁芷忍不住问道。
药翁沉思片刻,回忆着过去的时光:“我想想啊师兄比我大五岁,今年,约莫八十三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说话间,药翁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画像上,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那幅画像中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师父和师兄的笑容依旧清晰可见,他们仿佛正在谈笑风生,而这一切却已成为遥远的记忆。
沧桑的指腹抹去眼泪,将画卷卷起来,“你且拿着吧,我老了,看不清他们的脸了。”
袁芷看着佝偻的药翁,心里五味杂陈,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药翁爷爷,咱们相识已久,还不知道您贵姓呢!”袁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药翁走下楼梯,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哈……”药翁开怀大笑起来,声音爽朗而洪亮,“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一直称呼我为‘药翁’,倒是很少有人问起我的姓氏。多亏了你这个机灵鬼怪的小姑娘,还惦记着这事。”
袁芷微笑着解释道:“他们那是出于对您的敬重,不好意思贸然询问。您可是我母亲的恩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多关心一下您嘛。”
药翁感慨地点点头,表示认同:“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想当年,我的师父和师兄尚在世时,他们都亲切地唤我作‘小师’。然而自从师父离世、师兄失踪后,便再无人如此称呼我了。或许是因我略通医理之道,众人皆改口称我为‘药翁’或‘药老头’。若不是今日你提及,恐怕连我自己都快要淡忘了。”
袁芷连忙安慰道:“您放心,我们怎会忘记您呢?待我处理好母亲之事,定会带您前往锦都一游。那儿有一道美味至极的酱猪蹄,保证让您大饱口福!”
药翁听闻此言,心情愉悦无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哈哈哈,好哇!你这丫头真是善解人意,懂得讨老人欢心。那老头子我就暂且期待着你的盛情款待咯!”
走至院内,李道瑾在远处等候,看着两人缓缓走来。
“聊什么呢,如此开心。”李道瑾望着那笑得合不拢嘴的一老一小,心中不禁好奇。
只见那少女眉开眼笑地回应道:“这可不关你事哦,此乃我与药翁爷爷之间的秘密。”一旁的药翁亦随声附和:“哈哈,正是如此,这是我与小芷之间的秘密。”
眼见二人将自己视作局外人般“排斥”,李道瑾倒也知趣,并未追问下去。
在用过一顿丰盛的午膳后,药翁便下了逐客令:“罢了,汝等在此白吃白住已久,老朽实感厌烦。速速离去吧!”二人心知肚明,药翁这般说辞无非是不愿他们继续在此虚度光阴。于是,袁芷又特意买了几只酱猪蹄,方才恋恋不舍地辞别望海楼。
临别前,袁芷还特意叮嘱药翁,不要老是喝酒,伤身体。
“你这女娃,越发啰嗦了,跟你你娘一样。”
一句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袁芷和药翁都愣了愣,但两人谁也没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