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们在这中转,但是西班牙人说暂时没有可用的板车和棚车。”
克莉丝有些纳闷,几十米外的三号月台那边正停着一列反方向的火车。
既然不是开往前线的,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分拆十几节车皮不就行了?一个高射炮连也占用不了多少车皮啊。
于是她就带着几名德军宪兵找到了这儿的负责人——迪亚斯少校,一名共和军辎重部队军官。
大晚上的被叫醒,睡眼惺忪的迪亚斯还带着起床气。
面对克莉丝的质问,他微微昂首,硬邦邦地回道:“上尉,运力有限,车厢不够用是很正常的事,等到早上、或者中午就有空余的车厢了。”
“时间就是生命。我看到一列反方向的火车正在补充煤水,可以调用它的车厢,只需要十节。”
“不行,它有自己的运输任务。”
迪亚斯很清楚,那三十几节车皮装的都是政府高官们的财产——决战开始了,自然要把附近几座城市中自己名下的财产给运走咯。
“运的是什么?”
“战略物资,稀有金属,铬、钼……”
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克莉丝凭借着自己本职工作积累的经验,还是敏锐察觉到了这位后勤军官目光在躲闪。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战争更重要,作战单位必须按时抵达。”
撂下这句话之后,她不管不顾地向三号月台走去,几名宪兵也快步跟上。
有些不安的迪亚斯连连劝阻,但依旧没有拦下他们。
旁边的共和军士兵们还没靠前,就被宪兵们用冲锋枪给吓得止住了脚步。
一名宪兵从工具箱中拿出了一个长柄大钳子,来到一节闷罐车旁,“咔嚓”一声剪断了铁链,然后用力拉开了车厢门。
克莉丝拿起手电筒往里边照了一下,面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昂贵的桃花心木沙发、柜子、椅子?精致的中國瓷器?柔软的波斯地毯?
她转过头,冷言问道:“这就是你们的‘战略物资’吗?”
迪亚斯此刻大概有些被戳穿了谎言以后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恼怒道:“上尉,谁允许伱擅自查看特殊货物的?我们的忍耐是有限的!”
冷若冰霜的克莉丝盯着他,平静道:“我重复我的要求,卸下这些东西,让高射炮连装车。”
“你没有权力管理这些事情!立刻离开这里……”
“砰!”
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的迪亚斯捂着胸口的创口往后仰倒在地,克莉丝则仍然保持着手持ppk手枪的姿势。
她环视周围,淡淡道:“共和军司令部在十六日下发了命令,允许紅鷹军团拥有共和军宪兵单位相同的执法权。现在,我以渎职、欺骗、恶意延误作战单位部署三项罪名立刻处决他。我要求你们立刻卸空车厢,把它们接到对向铁轨的火车上。”
语毕,她通过眼角余光瞧见迪亚斯还没断气,于是又补了一枪。
这枪声好似催命符一样,周围的士兵们战战兢兢地行动了起来,他们一拥而上,开始把那些昂贵的财产一股脑儿地扔下来。
一个半小时后,四门fk36型88㎜高射炮、十几辆布辛nag900重型卡车、一百余官兵都顺利登车。
汽笛声中,火车在即将褪去的朦胧夜色中向塔拉韦拉的方向驶去。
六月二十一日,早晨。
血腥残酷的鏖战仍在继续,除了俄军第八师之外,国民军第九十六旅也投入了战斗。
倒毙在阵地前的俄国人、西班牙人的尸体遍野都是,但许多尸体已经称不上是尸体了,只能叫做肢体碎片。
在敌军的炮击、轰炸、冲锋下,五〇旅战士们整班、整排的牺牲在阵地上。前线告急,但每当一个排的援军赶去之后,要不了几个小时就又拼光了,仿佛不管有多少援军,阵地上能剩下的守军永远只有一小撮人。
三十几个小时的激烈交战让双方都精疲力尽——不管是沙俄干涉军还是西班牙国民军,二者都在坚若磐石的阵地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炮兵阵地上,空弹壳几乎堆成了半人高的小丘,许多火炮的炮管寿命都耗光了。
复杂且完备的多重野战防御体系,顽强至极的作战意志,这深深的震撼到了进攻围攻五〇旅的各个单位。
上午8:23,倒计时两个半小时。
俄军第八步兵师将损失惨重的第十六旅撤换下来,投入了目前齐装满员的第十五旅第三〇步兵团。
同时,配属给第八师的坦克营残余的、可用的十三辆t-26轻型坦克也被重新组织起来,打算发动最后的强攻,突破五〇旅左翼的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