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朱泠婧左前方这一桌的三人默认是她的亲信或家臣,罗符和方述均早已是熟面孔了,但周长风却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上亮相,这多少吸引了一点权贵们的兴趣。
客观来说,现在的周长风在他们看来仍然只能算是小人物,顶多是有些名气、得了赏识的小人物。
但他们也很清楚,战争不同于和平时期,其地位跃升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做生意的可能走对了路子,几年就暴富;士兵也可能建功立业迅速晋升,乃至成为将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例子太多了,更何况是周长风这样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今后成长为军界大佬也不是不可能,等到那时候大家就可以互相照拂了。
眼下称赞几句、帮点小忙、给些恩惠都是恰当的前期投资,人脉资源就是这样一点点的积攒起来的,假以时日,方方面面的困难都能找到帮手。
被一帮子政、军、商的大人物轮番称赞,这种感觉反倒让人压力山大,以至于周长风都有些难以招架。
“领兵可不是容易事,行军布阵都极有讲究,”吴正仁抚须道:“太子殿下也曾闻听过你的事迹,直呼天赋异禀,指不定日后能立下不世之功呢。”
“呃…太子殿下谬赞了,在下…从来都只是恪尽职守而已。”
“哦?恪尽职守?”吴正仁笑吟吟地调侃道:“谎报有恙、只身前往佛郎机也算么?”
周长风:“……”
见他微窘,斜后方的朱泠婧不禁觉着特别逗,面庞上也洋溢着一抹笑意。
尴尬不?你不是很能吗?继续能啊。
于是乎,宴席之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说实话周长风觉得同样是权贵,这些家伙给人感觉要好很多,虽不说平易近人,但整体上也是和蔼的。
再回想一下自己去年被朱泠婧一通操作给拉到旗下的经历,以及初次和她见面时莫名其妙的对话,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正事谈妥,饭饱酒足,这场晚宴也就没有拖延下去的必要了,很快就以朱泠婧的先行离去而宣告结束。
周长风与罗符伫立在窗边,向西南方向望去,广阔的京城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后者拿出了两根每盒一圆多的太湖牌香烟,分给了周长风一根,然后划着火柴将之点了。
“咋样?初次与这些富贵人见面,感觉与以往臆想的多有不同吧。”
“的确,看着和蔼,实际言辞的字里行间和眼光中都在包含着利害。说实话,他们和殿下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一直以来周长风都认为上位者是有亲和力和人格魅力的,高傲、粗俗的家伙绝不是合格的权贵。
穿越前是这样,他也想当然的认为穿越后也是一样。但在遇到朱泠婧以后,这个认知就被打破了,让他觉着大明的权贵素质参差不一,但今天的见闻却让他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认知。
罗符禁不住笑了,“殿下对寻常外人也颇为亲和的,唯有对亲信才露些真性情,这于情于理都很正常吧。”
“也是。”
“伱今后有何抱负么?”
“嗯?不好说,主要还是为了国家昌盛吧。”
身旁的罗符哈哈一笑,“比我这等没抱负的人强,只想着能过上好日子。”
“其实差不多,区别在于我想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你可真会说话。好了,不讲了,家有妻儿,那便就此告辞。”
独自徘徊于窗边良久,周长风才结束了神游物外的思索,乘电梯下楼离开。
权贵们的真实面目并未超乎他的意料,这些人所追求的就两件事,一是保持影响力、维护地位,二是尽可能争取更多的利益。
或许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最高追求了?
好在至少他们的追求暂时是和大明、或者说中國的利益相重合的,适当的对外扩张确实是有必要的。
即便以较为保守的态度来看,不想着称霸全世界,只想在亚太地区安稳度日,东瀛列岛和南洋地区也得掌握在手。如此不仅能够以充沛的自然资源反哺本土,还能够部署驻军,将外来威胁远远的挡在万里开外,而无需面临被堵家门口的憋屈。
让周长风觉得颇为有趣的是,大明其实还有对澳洲的攻略计划——之前去大都督府时曾经看到几名参谋人员在搬运一具1:150万的澳大利亚沙盘,上边还插满了红蓝两色的小旗子。
虽然以他的权限无法调阅高度保密的作战计划件,但仅此其实就可以断定上层的勃勃雄心了。
作为矿产资源最丰富的地方之一,将澳洲收入囊中就等于坐拥了一个堆积如山的仓和无垠的农场,铁矿石也好、羊毛牛奶也罢,怎么看都无比诱人。
他不由得感叹道:“真要是成了,那也太滋润了,只是打下容易、守住困难。”
驾车去了码头、乘船返回江心洲驻地以后,周长风才知道今天一下子竟然接连收到了两封私人电报。
一封是恒光公司发来的,表示他们已经初步做好了“简易便造手提机枪”的大致设想,罗列了他们确定的一些指标。
另一封则是自己姐姐发来的,很简短,中心思想就是一句话——你小子,上次订婚也不吱一声,现在进展到底怎么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