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霓旌端着两碗黑糊糊的药汁,和云渺渺一同回到了内殿,药一上桌,浓郁苦涩的气味便扑鼻而来,熏得人直皱眉。
“全喝完,一滴都不许剩。”霓旌沉着脸,把其中一碗直接搁在了长潋面前。
饶是堂堂天虞山掌门,看到这等可怖的色泽,也不由得心头一颤。
“阿旌,这药……是不是熬糊了?”
药面儿上风平浪静,但总教人觉得不是什么能入口的东西。
“没糊,不过加了蛇胆汁。”霓旌一派坦荡,“忘了放甘草,不过这点苦对于长潋上仙而言,应是小菜一碟,正所谓良药苦口,上仙可别浪费。一会儿要是真吐出来也不打紧,我二人就担心这一点,特意多熬了半锅,吐出来多少,便再添多少。”
长潋:“……”
“您也喝药吧。”云渺渺将另一碗药搁在重黎面前。
重黎瞥了一眼,立时露出了嫌弃的眼神,这苦味儿简直有些呛人了。
他将药碗推了回去:“本尊好得很,不想喝……”
一只手陡然按住了碗,毅然决然地又给推了回来。
“不,您想。”
重黎:“……”
他扭头看向长潋,还指望他能说点什么,这碗汤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喝的玩意儿,却见长潋已经端起了碗。
他嘴角一抽:“……你真要喝?”
长潋笑得十分慈祥:“你也跑不了。”
“……”
二人看了看眼前黑糊糊的药汁,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俩显然不可能轻易罢休的姑娘家,诚然当真动起手来,她俩也不可能拦得住他们,但这会儿莫名感到无端的压力,莫说抬头挺胸扬长而去,连个“不”字都开不了口。
“苦是苦了点,但这药对你二人的伤有好处,实在吃不得苦,拿这个将就着过口吧。”云渺渺将之前做的桂花糕端了过来,做的时候糖倒多了,这会儿倒是恰好派上用场。
她是领教过霓旌熬的药的,眼下这两碗甘草一点没加,显然还添了料,姑娘家当真生气的时候,有的是法子教你跪地求饶。
她寻思着这碗药若是给她的,她真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重黎一脸不屑:“你以为本尊跟你似的,喝个药还得让人哄着?”
“谁让人哄了……”她本想反驳,却突然模模糊糊地想起在崇吾宫的时候,好像的确如此,声音渐渐虚了下去。
长潋不置可否,看着他端起碗来,打算豪迈地一饮而尽,却在灌下第一口之后,面色陡然铁青,端着碗的手也随即放了下来,眉头都快拧巴到一处去了,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霓旌。
“……你是不是放错什么东西了?”
霓旌笑意盈盈:“都按着方子抓的药,分毫不差。”
他审视着手中的药,有些张不开嘴。
“讲道理这玩意儿……真的不是毒药吗?”
“哪里哪里,您可真爱说笑!”霓旌连连摆手,“说句实在的,毒药可比这好喝多了。”
重黎:“……”
长潋:“…………”
汝听,人言否。
在身体力行地了解这碗汤药的可怖之处后,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搁在中间的桂花糕上,顿时觉得这碟切得东倒西歪的糕点也是十分可人的。
但碍于做的时候失败品属实太多,眼下能拿出来的,仅有六块,这么一点儿甜头对于眼下的一大碗汤药而言,可谓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