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鹤轩在大帐前犹豫不决之际,陈家老爷子派人来传话,将他叫了回去。
他父亲早在多年将家主之位交到陈鹤轩手上时,就不问世事许久,安心待在庄子上颐养天年。
现在突然让人来寻他,必然是因为郁司程!
陈鹤轩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背后支持郁司程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他不禁攥紧拳头,想要推开眼前阻拦自己的家将,但那人先一步看出陈鹤轩的心思,按了按腰间的佩刀,低声对陈鹤轩说道,“还请家主不要为难属下,老爷子说了,无论用什么方法,必要将你带走。”
陈鹤轩迅速观察周围情况,若他呼救,皇城司必然马上就能上前将家将制服,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服从和家族观念,宛若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出声。
最终,他还是顺从地放下手,随着家将离开了。
陈鹤轩泄气般的垂下头苦笑不已,“被驯服的牲畜,连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可悲,可笑!”他在心里默默嘲笑自己。
郁少锦带人巡逻大帐周围的安全,刚好看到陈鹤轩离去的背影。
“他身边那人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郁少锦自言自语道。
为了配合郁时桉的计划,并保护好他的安全,郁少锦将营地人员的名单早就不知来回过了几遍,甚至连各家的家眷护卫都筛查了一遍。
但在他印象中却没有此人。
这引起了郁少锦的警惕,他招手唤来一个小兵,让他悄悄跟着陈鹤轩去看看。
而他自己则去找郁时桉,这事还是要告知郁时桉,让他心里有个数。
问了春暮,郁少锦才知道郁时桉随沈木溪去了营后的小溪边。他带着贺淮叶到小溪边去寻人。
溪边青石上,沈木溪浅淡的美眸被逼出泪花,波光粼粼,似是清泉激荡。
郁时桉感到他到了极限,才依依不舍放开了那惨遭蹂躏的薄唇。
“这怎么还哭了。”郁时桉伸手抚过沈木溪挂着泪花的眼角,但口中语调却是十分欢快。
沈木溪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气急败坏抬手就去揪他的耳朵。
“我都说了停,你为什么不听?!”
“这还不是怪老师的嘴唇太软了~”郁时桉一脸回味。
沈木溪更加生气了,手下用力,“你还敢说!”
“疼!疼!疼!我错了,老师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郁时桉抬着眼眸,可怜巴巴地看向沈木溪。只是那漆黑的眼中满是笑意,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沈木溪明知他是在装可怜,但还是难抵那眼睛专注望着自己的深情。
他缓缓松开郁时桉的耳朵,别开脸,气道,“陛下演技越来越好了。”
郁时桉轻笑,“并不是我演技好,是老师心疼我。”说着,紧紧握住沈木溪的手。
“沈木溪,今日在席上,我是真的想直接射杀了郁司程。”他收起刚才愉快的表情,眼中漫起杀意。
沈木溪慢慢转头,看向郁时桉,他回握住郁时桉,说:“我知道,但,你没有,这很好。”
“如果当着大臣的面杀了他,不止会让世家有借口群起攻之,最主要的是,”郁时桉顿住,凝视沈木溪片刻,才开口,“他们会开始怀疑你,会不停的拿身世攻击你,我不愿如此。所以他还不能死,但你放心,快了,马上我就能亲手杀了他,替你报仇。”
“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脏了自己的手。郁司程不是十分想念郁舜吗?我送他一程。”沈木溪冷笑着挑眉,脸上满是算计。
郁时桉一时有些紧张,看沈木溪表情,他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但急忙问道,“你做了什么?”
“他不是想借秋猎,做一回黄雀吗?我就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黄雀。”
郁时桉瞬间就明白了沈木溪的意思,想必他在猎场中也安排了自己的人,伺机而动,刺杀郁司程。
可就算成功了,郁司程一死,陈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会不会连累出沈木溪呢?这是郁时桉最担心的。
他说出自己的担忧,沈木溪却是一笑,说道,“我帮郁司程报仇,斩杀了行刺之人,他们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郁时桉此时是真被沈木溪搞糊涂了,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沈木溪。
沈木溪知道郁时桉从小长在宫内,应该不知道江湖上那些阴私的交易,他与郁时桉解释,江湖上的杀手组织,里面有两种接活的方式,一种价钱低一些,只要刺杀目标死了,就可以拿钱消失。还有一种价钱就相对高出很多,接这种活的大多都是没多少寿数或被仇家走投无路,准备为家人留下点什么的。
只要你价格给的够高,这些人在行刺得手后,就会按照买家的要求,自动献身,以命换钱。只要成了,组织自然会保证照顾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改头换面,好好活下去,不必再受之前的事情牵连。
这样的买卖,都是些亡命之徒,只要银两够多,什么都可以。
沈木溪透过自己手中的赌场,联系到杀手组织,用高价买了两个杀手,前来完成此次刺杀的任务。
说到这里,郁时桉终于弄明白了沈木溪的意图,他想等那两人得手后,再出面解决刺客,这样依赖性死无对证,二来沈木溪怎么也背了个为郁司程报仇的名头,陈家也不能多加为难。
“此法虽然不错,但杀手是否可信?能被钱买一次,怎么保证他们不会被收买第二次?还有郁司程身边护卫众多,怎么得手也是问题?”
郁时桉提出自己的疑问,与沈木溪说道。
沈木溪自然早在之前就将这些问题想了一遍,“第一,这些杀手的家人都捏在组织里,买卖讲究的就是诚信,不然如何在江湖立足,所以你的第一个问题不成立。第二,出面谈生意的皆是我的手下,他们并不知道背后之人是我,杀手接到的最后口信只有乖乖赴死。”
说完这些,沈木溪单手挑起郁时桉的下巴,骄傲道,“况且,我给的价钱是一个任谁都不可能拒绝的数额,郁司程没那个底气。”
郁时桉被如此霸道的沈木溪晃了心神,脸上笑意堆砌,反手握住沈木溪手指,慢慢揉捏。
“老师如此有钱,莫不要嫌弃我是个穷皇帝,从而抛弃我啊。”
沈木溪轻笑,“那就要看陛下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