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洛先要到达朔方,然后从朔方赶往马邑。
马车行驶在路上,掀起一股股风尘,因为今年雨水少,田地里的糜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田间有民妇们在挑水浇田,一瓢水浇在地里,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干涸的大地张着血盆大口,好像怎么都填不饱。
孙思邈长叹一声道:“今年既有旱灾,又有蝗灾,百姓生计堪忧啊。”
司马洛在旁回道:“孙大哥,所以这场战争尤其重要,旱灾、蝗灾,如果今年突厥人再入侵,就会出现兵灾,那就形成了三灾,三灾之下,大唐可能会灭国啊。”
“你说得对,是老道的心乱了。”
孙思邈悲天悯人的念头再一次升起,这个时候,黄欢就开始倒霉了,孙思邈带着几名军士,把黄欢车上的粮草一袋袋卸下来,一路上看到穷困的家庭,就送一袋,对此黄欢是敢怒不敢言。
黄欢来到司马洛面前充满怨念道:“侯爷,您也不管管,咱们还没出关中呢,就被孙道长把粮食快给分完了。”
司马洛指着自己头上的大包苦笑道:“看见了么?这是昨天刚刚被孙大哥打的。”
黄欢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悲伤地挥了挥手,便上了自己的马车,决定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司马洛最看不惯黄欢这副模样,一脚踹了过去骂道:“行了,长点出息啊,也算是个大土豪啦,不就一点粮食么,出了关中,你那客栈就有了用场,到时候再买不就行了。”
一路上虽然到处都在闹灾,但司马洛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现象,那就是当地的父母官已经开始发力了,带着人安装水车,地里跑满了家禽,看来李二的抗灾措施在关中落实得还算到位。
只要打败突厥人那就将是武将的盛宴,这个时候,以房玄龄、杜如晦为首的官集团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了,为了与武将相抗衡,这次关中的抗灾,官们也是拿起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做。
官们发起狠来也很厉害,司马洛刚刚离开长安城的那一天,就听说长安县县令吴质强行打开了舞阳公主的粮店,丢下几钱,便搬光了粮,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当天吴质就把粮食分给了长安县的百姓。
然后吴质上了一封请罪,便自挂东南枝了,一时成为美谈,房玄龄亲自将吴质的大儿子送到了昭城院去读,李纲也把这个孩子当成了亲传弟子来看待。
一想想自己院里未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变态的集中营,司马洛就对李纲老先生的做法充满怨念,到现在为止,院大多数人都是心理不健康的。
刚出了关中,平地里就刮起了一股大风,刚才还艳阳阳的天地,顿时就灰尘滚滚,豆子般的雨点就下了起来,这次司马洛是带兵主将,所以没办法躲在马车里,雨水进了铁甲,很快司马洛就全身湿透了,非常难受。
幸亏这次来的都是老兵,不用司马洛吩咐,大队辎重便围成了一圈,在马车上搭油布,暂时形成一个勉强可以躲雨的地方。
这个时候人反而不重要了,不漏雨的地方全部给了牲畜,众人缩在油布下发抖,司马洛也不例外,身在军伍,就没有家里那么讲究了。
司马洛唯一的优待便是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突然司马洛看见茶水荡起了波纹,司马洛连忙大喊道:“敌袭,敌袭……”
百战老兵的战斗素养不是吹的,很快一群人便拿起了手弩躲在了辎重车后面,另一只手抽出了自己的兵刃,王大刀拿着一个盾牌把司马洛护在身后。
雨太大了,看不清楚对方来了多少人,不适合主动出击。
随着马蹄声渐渐逼近,为首的老兵一挥手,弩箭便升空了,“噗嗤噗嗤”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这些老兵使用的手弩都是经过特殊制造的,换箭的速度很快。
三波箭后,马蹄声虽然变得零散了,但还是慢慢接近了,老兵们放下手弩,将刀子横在身前,准备近身战。
其实这个时候能来到近前的骑兵已经很少了,十几个盗匪围着车队不断打转,不时有一支冷箭射来,司马洛亲眼看着好几名军士被冷箭射倒在地。
心头大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抓起刀子就要上前拼命,被王大刀按倒在地。
防守的老兵也是郁闷之极,自己这些人骑兵很少,下着大雨跟就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憋屈地躲在车后,被人当成靶子。
老兵们暗暗祈祷,这该死的大雨快停下吧,也许老天不忍心再看见这里的惨境,雨渐渐地停下了。
这时候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以后,那些盗匪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场小小的遭遇战,司马洛损失了三名亲兵,受伤的也有好几个,有孙思邈在,那些受伤的倒是不要紧,但是那失去的三个性命,可就永远的失去了,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还和他们在一起喝酒唱歌,心头的悲伤便不可控制。
黄欢从车底下悠悠的钻了出来,看着泪流满面的司马洛担忧地问道:“侯爷,您没事吧?”
“老子没事。”司马洛怒吼道。
见司马洛情绪不对,黄欢立刻跑了。
这时王大刀跑了回来,看着被自己挠成满脸花的王大刀,司马洛有点愧疚,人家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自己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
王大刀小声的说道:“侯爷,那些人走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但是从马蹄印上可以看出,应该是突厥人。”
“马蹄能看出什么?”司马洛不解地问道。
“侯爷,自从您将马蹄铁献给陛下后,咱大唐的马上基本都有马蹄铁,而突厥人则没有。”
“就凭这个还不能完全确定,立刻飞鸽传给司马二,让他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去兰州找我。”司马洛吩咐道。
“诺。”
很快两只信鸽便飞上了天空,这信鸽也是昭城院的最新成果之一,也不知道李纲从哪找来的一个怪才,虽说才高八斗,但特别喜欢研究动物习性,而且还每天都带着一副面具,据说是年轻时为了研究狼的习性,被狼咬伤了脸,毁了容。
信鸽便是他的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