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这是……?”采薇夜里醒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隔壁的人趁夜摸过来抢吃的,赶紧爬起来查看情况,却见芦苇坐在地上,两手一点点的在刨狗洞……
芦苇伸手捂住采薇的嘴巴,朝漆黑的木床上看了一眼,佟母跟棒槌睡的很酣,便趴在采薇的耳边耳语道;
“多准备一条道多一份安全,隔壁那家目前看着是老实的,难保开春没吃的了他们不起坏心。
更何况我们这里,他们已经摸的很熟悉了,想要做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虽说害人之心不能有,可防人之心也不能无呀!”
采薇闻言身子一僵,“阿姐是怕隔壁的人是装老实?”
芦苇在黑夜里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咱们三个妇人一个孩子,人家那边光汉子就有六个了,你说他们没吃的了来这边借,那时候你敢不借他们吗?”
“这个狗洞挖好我会给堵严实的,你看见了心里藏着就好,暂时别告诉阿娘跟棒槌,免得她们平日说话不小心漏嘴了。”
“明白了阿姐,”采薇慎重的回了一声,打这开始,她夜晚也不睡觉加入了刨土行列。
姐俩夜里像个土拨鼠一样忙碌,白天尽可能的出门钓鱼,也找不到别的吃的了,目前能每天吃上烤鱼,已经算是人上人的好日子。
再说了冬天想吃别的也没有,春夏秋路边的野草野花,早就被流民们过了一遍,逃荒的人如蝗虫过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就连地里的草根子都见不到,有的人饿的实在红眼了,便抓地上的泥巴吃,硬生生的看着自己胃胀而死。
芦苇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顽强活下来的人,在这样没吃没喝的条件下,还要一关一关的挣扎着活下去!
难挨的冬天三天下雨两天下雪的,佟家娘四个,除了必要的出来钓鱼,几乎都是躲在地洞里不出去。
外面冷她们没有厚衣服穿,躲地洞里即使没有火堆也能感受暖流,抗住冬寒活过春是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开春以后的危险,那时候能活下来的人,哪个嘴里不是吃肉挺过来的?她们该怎么度过劫难才好!
地洞里每天都不缺火堆,主要是芦苇舍不得用火折子,便想了一个办法,在地洞里砌了一个溜溜圆的泥巴炕洞。
约么有小腿肚子高,顶心有一个弯曲的烟筒子,底部有一个缺口方便放柴,也可以放水罐子或者烤鱼。
每天烧火把木棒折的短短的碎碎的,塞满一炕洞,人就坐在旁边烤火敞开了烧。
有时候人不在,就把洞堵死闷着烧,这样地洞一天到晚都是暖如春夏的气息,同时也不用害怕火星子溅出来的危险,日日钓好的鱼洗好拿进来,吊在炕洞里就可以不用问事了。
不得不说人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逼急了是什么好法子都能想出来,无聊而又惬意的日子,眨眼便过去了二十多天,芦苇之前烧掉的眉毛也长出来了。
“阿姐,你脸上的黑疤如今还疼吗,下雨天痒痒好点了没有?”采薇小心翼翼的问道,最近她总听到姐姐说伤口痒的厉害。
“不那么痒了,”佟芦苇干净的手摸了摸,安抚的笑了一下便没了话。
目光追随佟母出地洞处理月事,她跟采薇算算都有十六岁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来过一次月事,大概跟这几年她们出来东躲西藏逃荒有关。
经常饿的营养不良,身体机能早就乱了,别说来初潮了,就是摔倒了划个口子,连流滴血都是困难的。
“今天咱们吃点有味道的东西,”芦苇说完起身去墙角,蹲下挑捡了一会,拿来手指长一块黑呼呼的东西,宝贝的对着火光看。
“盐吗阿姐?”棒槌捏着嗓子目光发亮的问道。
“你可真敢想呀!总共就那么一点好东西,不细细吃,三天两头的给吃了,等开春需要体力奔跑的时候,没盐了你跑的动吗?那时候还能上哪捡一辆富人的马车去?”芦苇无语的吐槽棒槌,这孩子一天到晚惦记那点盐。
棒槌被说的垂下了脑袋,自他们捡了马车后,除了阿姐第一天烤鱼吃了一次盐,再有一次便是隔壁徐家挖好地坑,他们夜里偷偷的吃了一次带盐的烤鱼,后来就没动过盐了。
“这是什么?”采薇指着她姐手里的东西问。
“醋块子,”芦苇说完拿起一个烧红的木棒,对着黑块划拉一下,一分为二,一份直接扔进带水的罐子里,另外一份又被她宝贝的放了回去。
罐子里的水没多久被烧开了,她拿下几个烤好的鱼扔进去继续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