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叫声,还有这里也有!”棒槌背着篓子捏着嗓子激动的说道。
佟母弯腰把腿上草鞋拽了拽,这是她按照闺女要求编的,鞋梆子一直织到膝盖上,说是为了防长虫咬。
“别说话,”采薇紧张的抱着萤火虫篓子,举起来朝叫声处照明。
夜里抓知了没亮寸步难行,佟芦苇带着采薇棒槌天黑粘了好多萤火虫,抓住的萤火虫都放进篓子里,虫少亮不大,虫多亮就大了很多,深夜里带着来树林照明美滋滋的。
“粘住了粘住了!”芦苇激动的笑道,小心的拿下网子,给知了捉了放进篓子里系好。
成功的捉了第一只,这很大的鼓舞了娘四个的信心,继续朝着叫声方向粘,一夜粘下来别说粘的不错!
天亮佟母把篓子扔进水里,闷了有两柱香的时间,捞上来淘洗干净,拿回洞口放泥瓦片上烤着。
“采薇干什么去?”佟母看小闺女拿着长夭夭的篓子兴奋的出来。
“阿姐让我把这个放进沟里埋着,等晚上睡醒了去收一趟,这样就省了我们还要腾时间出来逮鱼,”采薇说完高兴的抱着草篓子跑远了。
佟母闻言转身回洞口看情况,就看芦苇蹲在地上,正在捡洗鱼留下的内脏,宝贝的塞进草篓子里分装好,棒槌在旁边抱篓子看着直笑。
“烤好了?”芦苇抬头看发愣的佟母问道。
“没有,我这两天总看你编草篓子,感觉编的像模像样的,芦苇,你啥时候学会编这些东西的?”佟母柔声奇怪询问。
“我不会还不能学吗?这种简单的草篓子,采薇六岁看人家就学会了,我们一母同胞的我能比她笨哪去?”芦苇低头状似不经意的嘟囔道,余光紧紧的盯着佟母表情看。
佟母脸上闪过悲伤和愧疚,“阿娘不是说你笨,阿娘就是不知何时,你们竟学会了这些谋生的法子!”
“自然是阿爹教的呀!”芦苇垂下眼皮没意思的回道。
“你……阿爹……”
“七岁前阿爹每次回来,总会给我们说外面稀奇古怪的事情,七岁后阿爹不回来了,你又整日的哭,阿兄跟着阿奶不操心吃喝,天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日子。”
“只有我和采薇,日日睁开眼都想法子找东西回来吃,田间地头都被我们翻烂了,也找不到一点吃的回去,不得已,我们姐俩只能跟村里别的孩子们,学些东西编笼子套兔子回去卖,”佟芦苇不冷不淡的说完。
回来的采薇站在不远处没说话,看着她阿娘愧疚伤心,她眼里对姐姐是毫无保留的信赖。
“阿娘……阿娘那时太软弱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芦苇,”佟母擦了擦眼泪蚊声低喃。
“没事,现在学会坚强也在进步,你是一个不错的母亲,在这样的恶劣情况下,一拖四拖了五年算是了不起的了,温柔软弱并不是好大的错,”芦苇冲佟母龇牙笑道。
“阿姐说的对阿娘,你可是我们最好的阿娘,没有你,咱们姐弟都活不下来,”采薇上前抱着她娘泪中带笑安慰着。
“阿娘去烤虫了,”佟母转身哭的稀溜溜的走了。
“阿娘为什么哭?”棒槌懵懂的问姐姐。
“看你长大了呗!赶紧跟你二姐去干活,困死我了,”芦苇极不耐的说完,抱着草笼子去了水边,给篓子下到深处洗干净手,到洞里倒头就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暗的很厉害,她一骨碌爬起来出去看,就见佟母娘三坐在地上挤鱼,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阿姐你醒了?”采薇回头看她姐姐醒了,急忙起身跑去洞里端了一碗鱼虾。
“你们什么时候醒的?”芦苇坐下问道。
“傍晚醒的,醒了第一时间去起了草笼子,阿姐你看!”采薇拎着草篓子过来邀功。
篓子里有半篓子的鱼虾,鱼有大有小,大的比巴掌大,小的半巴掌大小,虾是河虾手指长。
芦苇伸头看了一眼,“阿娘,你今晚别跟我们捉知了了,回头这些鱼别用水煮,直接烘干拿去洞里存着,以后夜里我们出去捉你睡觉,白天我们睡觉你把东西烘出来。”
“行,阿娘都听你的安排,”佟母点点头没有丝毫的异议。
还是老例子,夜里进林子前捉萤火虫,天明把活的萤火虫放了,东西交给佟母,她们就不管事休息了。
佟母早上烤知了下草笼子,中间收两趟弄回来慢慢洗干净小火烘干,反正洞里的地洞火又不熄灭,烤着呗!一时间真让她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出来,如此简单又枯燥的生活,在夜夜知了声中一去不复返。
……
黄黄的叶子轻悠悠的飘在芦苇脚边,她抬起头看树梢,树梢上的叶子很多都黄了。
心头上多出来百般的滋味,为了活着停在这片树林里,过着今夕不知是何夕的日子,凭着脑海里对四季的变换认知,她来晋启国已经大半年了!
“阿姐,我们找到好东西了!”采薇兴高采烈的声音,打断了芦苇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