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春天最后一个节气。
白榆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热了牛奶和面包便坐在乌龟的玻璃钢前和它一起吃着早餐。每次放假她其实都不知道做什么,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宅在家里追剧或者看会。
趁着今天天气好阳光不燥,她搬了张软靠椅到阳台上,又搬着小桌子放在自己旁边放着水壶和乌龟,一起在外面晒日光。
谷雨之后就是立夏,微风暖洋洋的轻拂着树叶,空气里隐隐有草木之息,她整个人缩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买了两个月还没看完的,没一会,眼神就开始失焦,整个人昏昏欲睡。
等到醒来已是斜阳金辉,‘春困’果真名不虚传,白榆愣愣地想着望着悬日发呆,好半天才反应隔壁的阳台上其实也有人。
顾曜知比她活的要精细些,阳台上摆满了绿植,纯白的茉莉已经探出了头,白榆反正是没有耐心去护理那些花花草草,她更喜欢省事不会发出声音的乌龟,养的好,还能把她送走。
他端正坐着,细长的手指飞快的敲击着键盘,泛红的暖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上进又努力,与白榆蜷缩在靠椅上的颓废之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爱看,翻过身对着,软椅吱吱作响。
听到动静,顾曜知侧头看去,见她背对着自己,漆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你睡觉竟然还流口水说梦话。”
“不可能。”白榆立马故作镇定的否认,轻轻抿了一下嘴唇确认,她怎么从来没听过大学室友说过自己还有说梦话这个习惯。
“你睡着了你当然不知道,我又没睡。”
“那又怎么样,你睡觉还磨牙打呼噜呢。”她说不过,转过身来想泼点脏水。
顾曜知停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撑住下巴对着她,神情无辜,眼里染上落日余晖,“你怎么知道,哦,你偷看我睡觉。”
“……我没有。” 某段奇怪的记忆被强行塞进脑海。
“那你怎么知道的?”他指腹轻轻敲打着脸庞思考,眉头轻拧,“看电脑太久了脑袋好痛,感觉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白榆惊喜的坐直了起来:“真的吗?”
如果顾曜知能顺便忘记那些发生在墨西哥的事就实在太好,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假装那些事没有发生过。
“当然是……骗你的。”顾曜知笑声在胸腔里闷响。
“……”
白榆攥了攥拳头,又听他道:“跟你开玩笑的,不过你真的说了梦话。”
“说什么了?”
“没听清。”
……
外面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反正他没听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怕入夜后有虫子进来,白榆开始收东西,顾曜知走了过来撑着在阳台的边上问她,“等下有时间吗?”
“干吗?”让她过去吃饭就算了。
“水龙头滴水拧不紧,你会修吗?”
白榆收桌子的手慢了下来,没说话。
顾曜知翻着手机,“行吧,你要是不会,我就打电话叫人来修。”
“喂,师傅,我家水龙头坏了,你能过来修吗?”
谢澄川也是刚睡醒,听到他这话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把耳边的手机拿下来看了又看,以为自己接错了电话,顾曜知的声音又传来,“就是不停的滴水,拧都拧不紧,晚上很吵,睡不着。”
谢澄川确定是他声音,回骂道:“你有病吧,顾曜知,我哪里会修水龙头。”
顾曜知神色未变,看着白榆收东西继续说道:“对,我是第一次一个人住,五百?嗯……,行吧,那你过来,明信花苑G栋五楼。”
谢澄川:“你被绑架了?”
顾曜知:“没有,还有一个水流很小可以修吗?这种要八百,好吧,那你先过来看看吧,只收现金?转账可以吗?”
“不行啊。”
“……”,谢澄川听着他自话自说
顾曜知:“好,那等你修好了,我去取钱。”
哪有人修个水龙头要五百的,白榆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不是拿人当冤大头嘛,顾曜知未免也太没警惕心,不过三言两语竟然透露了那么多信息给一个陌生人。
她当初说的话,顾曜知是一句也没记住啊。
也是,他上次还能被朋友骗到男模店去,这次被别人当冤大头也不奇怪,哪天被卖了,说不定还会乐呵呵的帮别人数钱,想到这,白榆心情不畅快了起来。
“把手机给我。”她走过阳台边伸出手。
顾曜知喉结滚动了下没动,电话那头谢澄川正在骂人。
“快点啊。”
他这下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戏演到这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希望谢澄川靠谱了。
白榆接过他的手机,也没看,直接贴在耳边,对面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行,明信花苑G栋五楼是吧,我马上过来,你最好把钱给我备好了。”
“师傅,你怎么还威胁人啊,哪有把人当傻子骗的,五百块钱一个水龙头,你怎么不去抢银行,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心,以为他家里没人是吧,还只要现金,看来你自己也知道收费有问题,怕警察来抓你。”白榆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顾曜知一眼,见他眼神闪躲以为是害怕被报复,又软下声来安慰:“别担心,他不敢来的。”
谢澄川被顾曜知手机里这一连串的女声惊到,弱弱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那我,还来吗?”
“来什么来,我们自己会修,你这种无良商家就应该上法制新闻。”白榆闷气的挂断电话,把手机递给他,“到哪里找的人,这么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