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采女听到叶成枫的分析入情入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自嘲地一笑道:“我常常都说,表哥真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再难查的案子到了你这里都已经不是案子,而是一件真相了。尽管我知道这个理,却依然还是会不知不觉地在你面前卖弄聪明。”
叶成枫无言地看着落寞的叶采女,想出声安慰她,但张了张嘴,终究是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只得静静地听着她慢慢地诉苦:
“我知道我这样做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查出来,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查得这么快。昨晚才发生了鬼声事件,今天你就想到是我将整件事情挑起来的。”
姚采女说到这里看着叶成枫道:“正如我刚才对你所说,在鬼声事件上,我其实是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放了一个风出去,至于这个风会转向何处,向什么场景或人吹去,又会以何种势态发展下去,却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如果表哥是来谴责我不应该把穆修容死后翻生这么一件事情,当作一阵风一样放出去,因而让所有人都知道的话,我甘愿受你的谴责。”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叶成枫语气突然变得咬牙切齿地道:“但是,我却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做错。而且,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恨穆修容,恨不得她死!
她明明偷了我的流星簪却死活不肯承认,却还要来挑战我的威严,不但死活不肯承认,而且还对我说些不该说的话。不但如此,到了最后,她竟然踩着我的尊严,我的痛苦晋升为二品嫔妃。如此的血海深仇,别说只是让我放个假消息,就算要我拿着一把刀刺上她的心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
叶成枫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能无语而痛心地看着姚采女越说越激动。直到她终于停了下来,他才突然伸手抓住显得痛苦而无助的姚采女,看着她道:“表妹,人之所以恨,那是因为念太深。念太深,就会让自己过得烦恼而痛苦。你何不尝试一下,将心态放平淡一点,不要将念执得太深?”
姚采女苦涩地一笑:“表哥,我也想向你一样,做一个圣人。对什么事都持宽宏的态度,但我终究是一个女人,没有你的器量,也无法做到你的大度,所以我才会抓住一切可能整治穆修容的机会。
但是,既使是这样,我自认为我还是守住心中的底线,没有将穆修容整死。所以她到现在也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嗯。”叶成枫点点头,但心中却很是沉重。
“表哥你是不是认为我真的不应该放假消息?所以你来我这里,就是要对我兴师问罪?如果是,我愿意接受你的问罪。”
叶成枫听到姚采女说得坦然,知道她还不知道昨晚那位宫女已经失踪的事,不由得叹口气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你虽然只是放了一个假消息,但同时也是一个局。你知道在这个局里,淑妃一定会动用一切能力将你设的局无限扩大,就是要让某人掉入这个局里而发怒。而这个某人,就是冯昭容。
因为你和淑妃都知道冯昭容若是知道穆修容乃萧美人转魂而来,那么,冯昭容必定会找上穆修容。你们都在想,也许凭冯昭容的怒气和手段,她说不定又能像整治萧美人那样,将穆修容整死。
所以说,你的行为可能没有错。但你的心可诛!因为你从心里就想要穆修容被冯昭容整死,虽然结局不如你意,但你的心思毕竟是那样想的,不是吗?”
姚采女点点头,看着叶成枫坦然道:“是的。但穆修容现在不是没有半点事吗?我可是听说冯昭容去找穆修容的晦气,不但没有如我们想像中的那样将穆修容整治得要死。反而是穆修容推了冯照容一把,把她推倒在这地。这是实情吧?”
叶成枫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错在因这件事情而受牵连的人,不止穆修容和冯昭容两个,还有一些宫女和太监受到了牵连。因为要将鬼声事件演译的逼真,让人不得不相信,就要有推波助澜的人。这些人,当然就要那些宫女来做了。
当她们听到鬼声之后,如果不是她们第一时间将内心的恐惧叫喊出来,又怎么能让鬼声达到让人害怕和相信的地步?
昨晚之事,如果不是穆修容不相信有鬼的话,她也会被宫女和太监们的恐惧而感染到害怕。可惜她一点都不怕,因此,她很快就喝止了那个带头将恐惧发泄出来的宫女。却没有想到,她这一声喝止,让宫女陷入了危险当中。淑妃以为昨晚之事已经败露,因而害怕地将宫女藏了起来,或者,已经将她杀了。”
姚采女听得一愣,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程度。在她的心中,她的确是恨穆霖恨得要死,但对于其她不相干的人,她又有什么恨意?如果因为她的局而让那宫女被人杀了,那么,她又于心何忍?
想到这里,她抬眸看着叶成枫急道:“表哥既然知道制造鬼声之人便是淑妃,你不去她那里,却跑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岂不是本末倒置?”
叶成枫道:“你怎知是本末倒置?”他问了一句不等姚采女回话,便站了起来,看着她道:“我来这里其实也不是向你兴师问罪,你实在是想多了。
正如你所说,在这件事情上你其实什么也没有做。你只是放了一个假风而已,如此,还达不到‘罪’字的级别,又何来的兴师问罪?我来这里只是要提醒你,以后做事要考虑清楚再行动。”
他说完不等姚采女再说什么,便转身向着庭外走去。
姚采女看到叶成枫离开了,不免感到难过和伤心。她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但是,事已至止,她能做什么?又能说什么?只能向上苍许愿,但愿那宫女一切安好。